梅格雷也站起來了。菲利普神色憂鬱地問道:
「我和您一起去嗎?」
「不必了,你回總署去吧。我們回頭都到這兒來吃午飯。」
梅格雷乘上公共汽車,半小時后,他上了費爾南特的樓。她幾分鐘后才出來開門,因為她還睡著呢。卧室里已經灑滿了陽光,還未整理的床單潔白得使人耀眼。」
「這麼早就來了!」費爾南特覺得驚訝,她穿著睡衣,把兩襟對迭,遮住自己的胸脯。「我剛剛還在睡覺呢!請您稍等一會兒。」
她走進廚房,點燃煤氣爐,在一隻鍋里灌滿水,同時接著說:
「根據您的要求,我去過煙酒店了。當然,他們對我沒有懷疑。那老闆同時也是阿維尼翁①一家小旅館的老闆,您知道嗎?」——
①法國沃克呂茲省的省城,位於巴黎東南六百七十七公里處。
「接著說下去。」
「那兒有一桌人在打『勃洛特』①我充當了奉陪他們的角色,整整一宿,又累又困。」——
①「勃洛特」(belote)是法國人很喜歡玩的一種紙牌遊戲,一九○○年從荷蘭傳入。下面的談話中涉及到打「勃洛特」時的一些習慣用語。
「你沒有注意有個名叫約瑟夫?奧迪阿的,小個兒棕色頭髮的人嗎?」
「等一等!反正,是有個叫約瑟夫的,他向大家講述怎麼在預審法官那兒呆了一個下午的情況。可是您知道這種紙牌是怎麼打的嗎?大家在一起玩。加倍!再加倍!該你叫主花,皮埃爾……這時不知誰說了句話……櫃檯那邊有人答應……我不叫!……我也不叫!……該你叫了,馬塞爾!老闆也在一起玩……還有一個黑人……
「『你喝點什麼嗎?』一個高個兒棕色頭髮的人問我,同時指著身邊的一把椅子讓我坐下。
「我沒有表示不同意,他就給我看他的牌。
「『反正,』那個大家都叫他約瑟夫的人說,『我呀,我覺得把一個警察扯在裡面是危險的,明天他們必定還要我同他對質。當然,看那警察的臉倒挺和善,很象個大傻瓜……』
「『雞心主花!』
「『四張同花順子,最大的!』」
費爾南特中斷了描述,間梅格雷:
「您也來一杯咖啡吧?」
咖啡的芳香已經充滿了所有三間屋子。
「而我呢,您一定很明白,我不能一下子就把話題轉到卡若身上。我對他們說:
「『你們各位每天晚上都象這樣在這兒玩牌?』
「『可以這麼說吧……』坐在我旁邊的人回答。
「『你們什麼也沒聽見嗎,昨天夜裡?』」
梅格雷脫去大衣和帽子,又把窗子打開一半,街上喧鬧的聲浪立即侵入室內。費爾南特接著說:
「他用一種挑逗的目光瞅了我一眼,回答說:
「『好啊!你這個女人可真邪,嗯?』
「我看他再也忍不住了。他一面玩牌,一面摸我的膝蓋。
「他接著說:『我們這些人,從來什麼也聽不見,你懂嗎?除了約瑟夫,他該看到的全看到了。』
「說到這兒,他們都哈哈大笑起來。我有什麼辦法呢?我不敢把大腿縮回來。
「『還是黑桃!三張同花順子,最大的,加倍!』
「『他真是個怪人!』這時約瑟夫說話了,他喝著一杯對熱糖水的烈性酒。
「那個摸我大腿的傢伙乾咳了幾聲后,低聲嘀咕道:
「『我也寧可讓他別老去找那些警察。你們懂嗎?』」
梅格雷的腦海里浮現出煙酒店裡的這個場面。他幾乎可以識別他們每個人。老闆在阿維尼翁開了一家妓院,這他已經知道了。那個高個兒棕色頭髮的人則是貝濟耶①「愛神」咖啡館和尼姆②一家妓院的業主。至於那個黑人,他是屬於附近一個爵士樂隊的——
①法國東南部埃羅爾特省的一個城市。
②法國加爾省的省城,位於巴黎東南部六百九十四公里處。
「他們沒有提到他的名字?」梅格雷問正在攪勻咖啡的費爾南特。
「沒提到他的名字。有二、三次他們說到『公證人』,我想指的是卡若,他確實很象個越變越壞的公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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