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全都差不多嗎?」
「嗯,可以這麼說,全都是有關性方面的事,這是最大的特徵,」他笑了笑,又說:「辛明頓先生的罪名,是跟他的女職員有姦情--可憐的老金區小姐至少有四十歲了,帶著夾鼻眼鏡,牙齒又像兔子一樣。辛明頓把信直接交給警方。我那封匿名信上,罵我沒有職業道德,跟女病人亂來,還若有其事地把細節寫得很清楚。信的內容都很幼稚可笑,但是居心卻很惡毒。」他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總而言之,我很害怕,你知道,這種事可能會變得很危險。」
「我想是的。」
「你看,」他說,「這些信雖然很幼稚、很惡毒、可是遲早總有一封會說到某個人心裡的致命傷,到時候,天知道會發生什麼,我也怕那些遲鈍、好猜忌、又沒受過教育的人,可能會產生不良的反應。他們只要看到白紙黑字,就認為是真的,所有麻煩也都會產生。」
「這封信沒什麼水平,」我想了想,說:「我想是沒受過什麼教育的人寫的。」
「喔?是嗎?」歐文說著就離開了。
事後當我想他那句「是嗎?」時,感到相當困惑。
※※※
我不想假裝那封匿名信沒讓我感到任何不快,事實上的確有。但是過不了多久我就忘了這回事了。你看,我當時並沒有把那封信看得很嚴重。我記得當時還告訴自己,也許在這種偏僻的小村莊經常發生這種事。寫信的人可能是個神經質又愛幻想的女人。無論如何,要是所有匿名信全都像我們接到的那封一樣幼稚可笑的話,也不會造成什麼傷害的。
第二件「意外」--要是能這麼說的話--大概發生在一個禮拜之後。
派翠吉不高興地嘟著嘴告訴我,每天來幫忙的女孩碧翠絲,那天沒辦法來。
「我猜,先生,」派翠吉說:「她一定感到很不舒服。」
我不大清楚派翠吉指的是什麼,猜想大概是胃痛什麼的,於是對派翠吉說,我感到很難過,希望她早點復元。
「她身體好得很,先生,」派翠吉答道:「是心裡不舒服。」
「喔?」我用困惑的語氣說。
「因為她接到一封信,」派翠吉說:「信上暗示了一些事。」
派翠吉嚴肅的眼神,使我明白信上的暗示一定跟我有關。老實說,要是在街上碰到碧翠絲,我恐怕連認都認不出她來,因為我對她實在很陌生,所以當時就感到很不高興。像我這樣行動不便、得靠兩根拐杖步行的人,還在什麼精神去騙鎮上女孩子的感情。
我生氣地說:「真是無聊透了!」
「我跟她母親也是這麼說,」派翠吉說:「『只要我在這個家裡負責,就絕對不會發生這種事。至於碧翠絲,』我說:『現在的女孩子,跟從前不一樣了,要是她到別的地方去,我就不敢保證什麼了。』可是事實上,先生,碧翠絲那個在修車廠做事的朋友,也收到一封這種臟信,他的表現就很不理智。」
「我一輩子都沒聽過這麼荒唐的事。」我怒沖沖地說。
「我認為,先生,」派翠吉說:「她以後恐怕再也不會來我們這兒幫忙了。我說啊,要不是她擔心有什麼事給人掀出底牌,就不會真的那麼生氣了。我早就說過,無火不生煙。」
當時我沒想到,日後我會對這句成語那麼深惡痛絕。
那天早上,我到鎮上去散步。陽光普照,空氣清新活潑,帶著春天的甜美氣息。我拿起拐杖,堅決地拒絕喬安娜陪我同行,開始獨自上路。
不過我們事先說好,她到差不多的時候,就開車到鎮上來接我回家吃午飯。
「這麼一來,你應該可以跟林斯塔克的每一個人聊聊,消磨這一天的時間了。」
「我相信,」我說:「到時候我一定見過鎮上該見到的每個人了。」
早上的大街,是上街買東西的人碰面的地方,大伙兒在這裡交換消息。
不過,我到底沒能自己一個人走到大街上。才走了兩百碼左右,後面就響起腳踏車鈴聲,還有煞車聲,接著梅根-亨特多少有點莽莽撞撞地從車上跳下來,跌在我身旁的地上。
「嗨!」她一邊站起來,拍著身上的塵土,一邊跟我打招呼。
我很喜歡梅根,而且一直對她覺得有點莫名的可惜。
她是辛明頓律師的繼女,辛明頓太太前夫的女兒。很少有人提起亨特先生(或船長),或許是人們寧可忘了這個人。據說他對辛明頓太太很不好,婚後一、兩年,她就跟他離婚了。她能夠獨自謀生,跟年幼的小女兒定居在林斯塔克,最後終於嫁給本地唯一合格的單身漢理查-辛明頓。
他們婚後生了兩個男孩,父母親很疼愛這兩個孩子。我有時候想,梅根偶爾一定會覺得自己在家裡格格不入。她一點也不像她母親,後者身材瘦小,沒有精神,老用一種微弱憂鬱的聲音談僕人的困難和她自己的健康。
梅根是個高大笨拙的女孩,雖然她事實上已經二十歲了,可是看起來還像個十六歲的女學生,一頭不整齊的褐發,淺棕色的眸子,臉龐瘦削,笑起來倒還很可愛。她的衣服很邋遢,一點也不吸引人,經常穿著有破洞的麻線襪。
我今天早上忽然發覺,與其說她像個人,還不如說像匹馬。事實上,她要是稍加刷洗,必然是一頭很好的馬。
她像往常一樣,用那種上氣不接下氣匆匆忙忙的口氣對我說:「我到農場去過了--你知道,賴舍的農場,去看看他們有沒有鴨蛋。他們最近養了一大堆小豬,好可愛喲!你喜不喜歡豬?我好喜歡,連它們的臭味都喜歡。」
「照顧得好,豬就不應該在臭味。」我說。
「是嗎?可是這附近的豬全都有臭味。你是不是要走到鎮上?我看到你只有一個人,所以想停下來陪你走,就是停得太匆忙了。」
「你把襪子都弄破了。」我說。
梅根用很後悔的表情看著右腿,說:「是啊,不過反正本來就破了兩個洞,也沒太大的關係,對不對?」
「你從來不補襪子嗎?梅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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