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影隨行》 - P16

 如影隨行

 馮華 作品,第16頁 / 共2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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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輝想了想,點點頭,嘆了口氣說:「好吧。真不知道會發現什麼秘密……」

普克示意鄧輝繼續剛才的話題,鄧輝用手搓了搓臉,接著說:「有一天中午,對了,就是她出事那個星期之前的星期四的中午,我知道她星期四沒課,有時不去學校,正好那天中午我也有點空兒,就試著打了個電話回家。電話響了很長時間沒人接,我以為蘭蘭不在家,正準備掛時又接通了。可蘭蘭的態度很奇怪,好像有點慌亂,總是問我在哪兒。我就開玩笑說我已經回來了,正拿著手機一邊講話一邊上樓呢,她一下子顯得很緊張,我聽到電話那邊隱隱約約有點動靜,這時候我心裡覺得有點不對頭,可我還是不想朝壞里想,而且我遠在廣州,就算有想法也沒辦法。那天以後,我幾乎天天往家裡打電話,蘭蘭又恢復前幾天的冷淡,還多了點不耐煩。直到她出事的那個星期四,晚上我打電話打到很晚,家裡都沒人。第二天還是沒人接。接下來是周末,仍然沒人接,我就覺得不好了。等到星期一打到學校,問了問平時跟蘭蘭關係比較好的趙老師,她又告訴了我一些情況,我當天就趕回來了。找了整整一個晚上,到處都沒有蘭蘭的消息,第二天一早我就去報案了。我所了解的情況就是這麼多。」

普克說:「我們都很同情江蘭蘭的遭遇,也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不過,我想既然悲劇已經發生,現在惟一能做的就是儘快抓到兇手。從目前情況看,兇手可能是個老練的對手,能夠掌握的線索非常有限,你是受害者的丈夫,提供的情況越具體越細緻,對案情的幫助就越大。所以我們希望這次談話后,如果你還有一些新的發現,哪怕是再細微的,也請你通知我們一下,可以嗎?」

鄧輝沉重地點頭答應,普克接著問他準備什麼時候去整理江蘭蘭在學校辦公室的東西,鄧輝猶豫了一下,說準備先整理家裡的,反正蘭蘭的辦公桌只有一個上鎖的抽屜,裡面裝一些個人的東西,其他擺在桌面上的,都是些學生作業什麼的,等一等也不會有問題。

普克猜測,鄧輝所以不想現在去,也許只是擔心普克會一起同行,雖然剛才他已經答應普克,他整理江蘭蘭遺物時,允許普克他們旁觀。江蘭蘭出了這樣的事,只怕鄧輝對可能在妻子抽屜里找到的東西缺乏信心。同為男人,普克完全能夠理解鄧輝的顧慮,便裝做不知情的樣子請鄧輝自便。

普克接著找了與江蘭蘭同辦公室,而且據鄧輝說與蘭蘭關係較為密切的趙老師。趙老師是班主任,江蘭蘭帶高中幾個班的英語,其中就有趙老師的班。聽鄧輝說,江蘭蘭因為有點任性,說話又比較直率,在學校那種小知識分子云集的敏感環境里,人際關係處理得不是很好,但是和趙老師卻配合的不錯。這次鄧輝從廣州中途趕回,也是在和趙老師取得聯繫之後。

趙老師看上去四十歲左右,目光很安靜,顯得頗有涵養,不說話時嘴角也總像帶著點微笑,容易給人以親近感。普克和她談話時,不由想起上次王敏的同事老劉,兩種談話的感覺是不同的。

趙老師說到江蘭蘭的死時,眼睛里顯出有節制的悲哀。她說:「真不敢相信,星期三那天下午我們還在一起有說有笑,第二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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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克問:「那天你們的談話有沒有什麼特別點兒的內容?比如說,提到某個人、某件事兒之類的。」

趙老師說:「我也不知道究竟什麼算是特別的。這樣吧,我記憶力還不錯,這次事情這麼特殊,我也常常回想那天的經過,基本上能把那天整個情況複述出來,我全都告訴你,由你自己判斷,這樣可以嗎?」

普克說:「這樣當然最好。」

趙老師就將那天下午與江蘭蘭整個談話的內容詳細告訴了普克,連她當時注意到的江蘭蘭的表情都描述得很清楚。

聽完之後,普克思索了一會兒,問:「在那次之前,江蘭蘭是不是經常和你談家事?抱怨多不多?」

趙老師馬上說:「我倆算談得比較多的,也常常說點彼此家裡的事,但江老師以前說起她愛人,都顯得對小鄧挺滿意的,就是抱怨小鄧出差太多也是用開玩笑的語氣。所以這次她那樣說小鄧,顯得有點反常,我便問她怎麼了,她又笑笑說沒什麼。不過我覺得她的表情里還是有點內容的,只是我並不習慣追問別人的隱私,而且說實話,關係也並沒有深到那一層,就沒再細問了。」

普克問:「江蘭蘭有沒有跟你談過她想調動之類的事?」

趙老師說:「這件事是有的。我想這裡有必要說得詳細一點,江老師是從外語學院畢業的,本身功底很紮實,但畢竟不是師範出身,在教學方面可能不太適應。起初兩年她也是一心想把工作干好的,後來因為她喜歡採用的教學方法比較新奇,學生們雖然挺喜歡,但考試后的成績反映出,教學效果並不是很好,加上有些老師覺得她有點傲慢,說話又不注意方式,可能背後有點議論,還反映到校領導那裡。校領導和她談過幾次后,她就失去積極性了,工作不再像以前那樣。還跟我提過幾次不想在學校幹了,說太壓抑。我也覺得學校不是很適合她,問她有沒有什麼熟人在教委,她很苦惱地說就是因為沒有,所以只好勉強在學校混。她還托我打聽有沒有這方面的關係,我也答應她了。但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我們也沒再談過這個問題。只是最近有一天,具體哪天我記不清了,大概在國慶放假前兩天吧,她忽然又說起這件事,還說她已經在教委找到一個熟人,是她一個同學的朋友,但沒說名字。我便說那就抓緊時間做做工作,還問她想沒想好調到哪個單位去,她說有個大體上的方向,但還沒定,等定下來再告訴我,然後就再沒談這個話題了。」

普克問:「趙老師,我覺得你其實是個非常細緻的人,依你的觀察,覺得最近一段時間裡,江蘭蘭在情緒、言談舉止,甚至神態方面,有沒有什麼和以往不大一樣的地方?」

趙老師認真看了看普克,顯得有點謹慎,想了一會兒才說:「有些話,完全是我個人的感覺,如果不是覺得你比較讓人放心,我可能不會說的。不過,希望不要讓其他人,尤其是江蘭蘭的愛人知道。可以么?」說著,用徵詢的眼光看著普克。

普克鼓勵地對她笑笑,說:「我可以保證。」

趙老師接著說下去:「國慶節之後,江老師來上班時,顯得有點特別。怎麼說呢,眼睛很亮,說話語氣很興奮,時不時獨自發笑,就是女人墮入情網的那些表現。不過,她好像知道要掩飾,因為平常她有什麼高興或不高興的事,常常會跟我講,而這次卻一字不提。我故意問她,這麼高興,是不是小鄧回來了,她說沒有,大概看我覺察到她的高興了,之後就剋制多了。我想,說不定會有……」說到這裡,便不肯再說下去了。

普克又問:「江蘭蘭平時用不用尋呼機或手機一類的通訊工具?另外,出事前幾天,有沒有在辦公室給什麼人打過電話?有沒有外面人打電話找她?」

趙老師說:「我看她沒有,至少在學校從來沒見她拿出來過。我們學校不是每個辦公室都有外線電話,我們辦公室就沒有,只有一個內線,不能向校外撥,但總機可以把外線轉進來。辦公樓樓梯那兒裝了一部IC卡電話,老師、學生有事都是到那兒用IC卡打。我是班主任,班裡學生事情很多,不可能總在辦公室,所以不知道她有沒有接過外線電話,我是沒聽過。至於打電話,辦公室里那條內線,因為江老師和學校里其他人很少來往,從來沒見她打過,有沒有用IC卡打過外線就不知道了。」

普克說:「江蘭蘭和學校其他人關係不好,有沒有不好到十分尖銳的程度?我的意思是,可能引起敵對關係的那種?」

趙老師沒有馬上回答,而是認真地想了一會兒,才搖搖頭說:「我說過,江老師在其他人眼裡有點傲慢,大家都和她保持一定的距離,這樣就很難發生劇烈衝突。就我所知,沒有這樣的人或事,也不太可能有。」

說到這裡,趙老師忽然說:「對了,我想起來了,是關於尋呼機的事。就是國慶節之後江老師顯得很高興的那幾天,有天中午我看見她坐得好好的,忽然身子一挺,像是嚇了一跳似的,然後從腰上拿下個東西看了看,便出去了。大概過了幾分鐘回來的,我還隨口問她,有人呼你呀,她笑了一下,既沒說是,也沒說不是,我也沒再問。現在想起來,我自己也拿不準,因為當時我並沒有聽到尋呼機的叫聲,也知道她以前是不用尋呼機的,為什麼會問她是不是有人呼她?可能因為我們女人一般很少在腰上佩帶其他東西,只有一些人不想讓別人聽到自己的尋呼機響,而使用振動功能的話,尋呼機又必須貼著身體,所以當時看她從腰上取下東西,雖然我並沒有專門思考,但大腦的本能卻使自己作出了判斷,認為江老師很可能是用了尋呼機。你瞧,我說到哪兒去了,可能當老師當慣了,總喜歡浮想聯翩。也不知對你有沒有用。」

普克笑著說:「我正想感謝你呢,這個信息太有用了。我現在覺得你不僅是個特別好的見證人,還可以肯定你一定是個優秀教師。要是我當年遇到你這樣的好老師,說不定我的人生就是另一番天地了。」

趙老師被普克誇得很高興,笑著說:「這樣說我可不敢當。我倒覺得,平時都是我對學生們循循善誘,今天成了你對我循循善誘,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把件本來很難過的事弄得讓人產生興趣了。」

兩人都笑了。普克感謝了趙老師的配合,又留下了聯繫電話和尋呼,請她如有新的情況,儘快通知自己,趙老師愉快地送普克出了門。

晚上普克和彭大勇在一起碰頭。彭大勇講了白天他到靈山現場附近的老百姓家調查的情況。

現場附近,方圓十里以內,只有一個叫趙村的小村莊,整個村子共有四十多戶人家,以前基本以農業耕作為主,近兩年村裡的年輕人開始往外面跑,一些就在X市做臨時工,另一些膽子大的,直接乘火車到南方城市去碰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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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山這個地方有點奇怪,不知是由於水土的原因,還是其他什麼未知的因素,山裡雖然有大塊可以開墾的土地,野生植物也長得欣欣向榮,但就是不適合長糧食。在過去幾十年裡,這種情況對於以糧食種植為主要生活來源及經濟來源的當地農民來說,無疑是造成生活貧困的主要原因。改革開放后,農民的創收方式發生了很大變化,靈山雖然不適宜種植農作物,但其天然風光得天獨厚,如果有機會作為旅遊景點加以開發,很可能會為當地居民創造巨大財富,因而歷屆縣委領導班子都將開發靈山作為一個扶貧幫困的重點項目。

但開發一個風景區不是一項小工程,無論是修路、基礎設施建設、配套服務建設,還是前期宣傳,旅遊服務人員培訓等等問題,都意味著需要投入大量資金。一個縣每年的預算額總共就是那麼多,不可能一下子全部用在靈山項目上,而即使投入了大量資金,也不會立即取得收效。也就是說,哪一任班子下了決心開發靈山,最後取得成績,也等於是在做「前人栽樹,後人乘涼」的事情。就因為這個原因,開發靈山年年被作為議題提上議事日程,又年年遭到擱淺。到目前為止,靈山始終不為外人所知,還維持著貧困的舊貌。

這幾年,村裡的年輕人陸陸續續跑出去后,在外面打工賺些辛苦錢,時不時也寄些回家,趙村情況略有些好轉。但村子里的孩子教育問題就顯得很突出,去年之前,處於學齡期的二十來個孩子中,一大半都因為交不起學費輟學在家,只有幾個家境稍好的孩子,天天走十幾里山路,到另外一個大村的學校上學。

直到去年夏天,市裡「希望工程」基金會收到一筆不願透露身份的捐贈,表示願意承擔趙村所有失學孩子的教育費用,並從即日起定期以銀行匯款的形式支付,那十幾個孩子才開始有錢上學。

彭大勇說:「那天你也看到了,靈山風景真不錯,但一直開發不起來,就是剛才說的那個原因。有些老百姓說,靈山窮,是因為風水不好,名字不好,靈不是靈秀的「靈」,而是魂靈的「靈」。所以他們都把它叫歸魂山,也有叫招魂山的。不過,就是這麼窮,這麼抱怨,大部分人家也還是捨不得搬走,也許希望有朝一日,靈山能夠時來運轉吧。」

普克說:「村子里的人常到案發現場那塊地方去嗎?」

彭大勇說:「很少去。他們說,只有城裡人才遊山玩水,那些花呀草呀的,一點用都沒有,有什麼好看的,再說村裡的年輕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些老的少的,更對風景沒興趣。這次聽說出了這麼件案子,更是有的說了,什麼妖魔鬼怪的話都有。我查了一天,聽了一大堆鬼呀魂呀的故事,一點有用的情況都沒查到。」

普克想問彭大勇案發那幾天有沒有陌生人到過現場附近,才問了一半,彭大勇就搖頭說:「沒有,他們說今年一年都沒有。後來有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說,去年夏天他去山裡想掏鳥窩時,碰見一個不認識的男的,穿得挺好的,說普通話,問了他一些這片山和村裡的情況,很和氣,臨走還給了他十塊錢。問他記不記得那人長什麼樣兒?他說不記得了。只說很神氣,一點也不凶,對他態度很好。山裡孩子,年齡又小,再多也說不出什麼了。」

普克問彭大勇:「我來這兒時間短,以前沒聽說過靈山。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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