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手帕包了,放在口袋裡。
看一下手錶,下午五點多。
冬村給剛設置的搜查本部撥了電話,接電話的是豬狩。
「那傢伙不在。不過,不用擔心,所轄署的搜查員已布下了一張大網,跑不了他,只有一隻胳膊。今天就到這兒了,我也正要回去。」
聽豬狩那口氣,儼然問題已緯解決了。
冬村出了井上的房子。
自己的住處位於中野區野方,冬村回到那兒時,已是夜裡七點多鐘了。
公寓的第五層。同井上的房子一樣,也是3LDK。很少掃地,也是亂七八糟的。他略微收拾了一下接待室的桌子,拿出了威士忌。
幾杯加冰的威士忌,他感到微醉了。
電話鈴響了起來。
一絲勝過酒醉的期待倏地從腦海中一掠而過。
不知那個冒失鬼撥錯了號碼。冬村只好付之以苦笑。
——去他的吧。該忘掉她了!
冬村自言自語地說,他已空空地期待了整整一個春秋,然而沒有任何結果。已經沒有任何可能性了。他心裡明白。
妻子水津離開家時是去年八月七日。與其說是離開家,莫不說是失蹤更合適一些。什麼理由也不清楚。冬村回到家裡時,妻子不見了。什麼也沒拿走。就連個手提包都沒帶,牛仔加T恤,——一身平日家裡常穿的衣服。走了,無影無蹤。
水津剛剛二十六歲,結婚兩年了。父母住在靜岡;上有哥哥,下有妹妹,是個性格內向的女人,屬於傳統型的那一類。交際範圍也很窄。就憑這些,她的失蹤就夠令人費解的了。
冬村請了假,開始尋找妻子的蹤跡。在自家周圍打聽線索,又去了親戚、熟人所有的地方。當然,不是自然死亡人的文件也查了,遺憾的是,沒有找到一絲蹤跡。
已經不在人世了,——半年以後,冬村這樣想。一定被誰拐到哪兒殺害了。自己身為搜查員,面對對愛妻的失蹤卻是無能為力,找不到一點線索。他感到了難以忍受的焦躁。同時,他又下意識地認為,雖說不能看見,在自己的周圍,到處都存在著惡意和中傷。這更加激起了他的憤慨。可以說,這是對不合理現象的一種強烈不滿。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將這種憤慨發泄給了對犯罪的追查。也許,只有這樣,才能忘卻自已作為一個搜查員丈夫卻不能找到失蹤的妻子的難言之隱。
電話又響了。從搜查本部打來的。倉田明夫抓到了。
冬村將杯中的威士忌一飲而盡,站起身來,說不豬狩也去,而且,即使呆在家裡也是無所事事。
到達搜查本部時已是九點多。新聞記者圍了上來。告訴他倉田矢口否認。冬村來到審問室,見到了倉田。
倉田臉色蒼白,坐在椅子上,沒了胳膊的右肩,反而略略地向上聳著。整個身體被一團灰色籠罩著。
「你哪兒做錯了?」
冬村平和地問一句。倉田慢慢地搖著頭,否定了。
「可能你剛才受到了嚴厲的審問,能否再回答一次?」
默默地,倉田點了點頭。木然的眼神。
「那麼,你聽著。殺死井上醫師的是你嗎?」
「不是。」倉田否定了,但口氣並不硬。「我想殺他。並且去過醫院旁邊,這些都是事實。不單單昨天,以前我也去過多次。但不知給誰先下了手。」
「這麼說,有不少人對井上懷恨在心啦?」
「……」
「好吧!」冬村遞給倉田一支香煙。「井上被人從樓頂上推下去的時間是八點五十五分前後,有關你不在現場的證據……」
「我拿不出這樣的證據來。」
「為什麼?」
「雖說我一直在伺機殺井上,但一直沒有機會。昨天我離開醫院旁邊后,是步行回家的。回到家裡時,已經九點多了。」
「原來是這樣……」
「刑警,難道非有不在現場的證據不可嗎?」
猛地,倉田投過來挑戰的目光。
「噢,不是這樣的。不能證明不在現場的情況也是很普遍的。」
「……」
倉田默然了。一張冷峻的臉側向審問室的窗戶。那張側著的臉在凝視著自己無可奈何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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