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敷這麼一問,鹿兒島警署的留井立馬做出了否定的回答:「沒有。關於這個啊,百分之百沒有。我們仔細調查了他昭和五十五的出勤表,佐佐木一直、一直在鹿兒島。沒出過一次差。一直在鹿兒島待著吶。那年春天有公司職員春遊,但去的地方是山陰道,和東京沒關係。還有,我們也了解到了那年八月佐佐木每周周末都幹了什麼。」
「周末他都幹什麼?」
「在家待著啊。他妻子全都記得。」
「唔。」
「佐佐木就是這麼一個沒有什麼愛好的男人。周日就在家看書,好像也打打高爾夫,但也就是這些。嗯,其實我們這些人都一樣啦。」
「哎。」吉敷嘆了一口氣。這樣一來,東京警署就沒辦法了。佐佐木一直待在鹿兒島的話,就不會牽扯進五十五年的巴士縱火案,也不會得罪流浪漢男子了。
「我明白了。真是麻煩您了。如果再想起什麼線索可能還要給您打電話。」
「沒事沒事,隨時都可以。這次的調查結果能滿足您的需要嗎,是不是沒什麼價值啊?」留井終於把粗嗓門放低了,他很擔心地說。
「啊,老實說,的確是這樣……」
「啊,這樣啊……」
「我再重新想一想。您那邊還有什麼其他線索嗎?」
「哦,這條消息不知道有沒有用。佐佐木德郎的妻子說,他書房的抽屜里放著剪報。」
「剪報?」
「是的。」
「什麼樣的剪報?」
「剪報內容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他的妻子說,佐佐木有個癖好——他覺得重要的報紙內容、一下子把他吸住的的那些報道,他都放在書桌左面的抽屜里。他坐在書桌前的時候會打開抽屜,拿出來一邊看一邊想。雖然佐佐木把抽屜上了鎖,但妻子知道鑰匙放在哪裡。哎,世上的妻子都是這樣……」
「是什麼剪報?」吉敷的語氣變強了一點。
「是賽馬騎手的事情。現在我拿在手上,需要讀一下嗎?」
「好的,麻煩了。」
「標題是《騎手泄露馬匹狀況》,『中央賽馬的主力騎手鬆永榮吉(三十五歲)多次泄露自己賽馬的情況,將其透露給黑社會團伙。警察觀察到,松永喜歡浮華的生活,比如開著進口車四處兜風,因為沒有錢來遊樂,而被黑社會的人抓住了把柄。松永每周都會安排一天,在他家所在的大田區森林附近的咖啡館和黑社會成員見面……』」
吉敷不由自主的發出「啊……」的聲音。這條新聞勾起了他的回憶。由於這則報道,這次的縱火案和兩年前吉敷負責的一個未能偵破的案件好像有了聯繫。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吉敷思考著。但是居無定做的流浪漢和東大畢業的地方名流怎麼看都聯繫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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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櫻島——位於鹿兒島市對岸的一座活火山。(譯者注)
第四節
吉敷想起來了。那起案件發生在昭和六十年八月二十五日。那天清晨,在東京芝區TP賓館內側的安全樓梯下面發現一具墜樓而死的男屍。
男子大約五十歲,身著茶綠色的麻質高級薄夾克。一頂同色鴨舌帽掉在附近,應該是男子戴的帽子。棉質褲子又臟又舊,但夾克和帽子都是新的。他沒戴眼睛。身上也沒有手錶。
關於男子的墜死,調查隊內部產生了分歧,有人認為這是過失造成的事故,有人認為是謀殺。還有人認為是自殺,但並沒有發現遺書之類的東西。
不僅沒有遺書,男子身上沒有一樣東西能說明其身份。茶綠色薄夾克的內兜和兩側的口袋都是空的,甚至連毛絮之類的東西都沒有,可見剛剛買來的新衣服。右側褲子口袋裡有三枚一百日元的硬幣和四枚十日元的硬幣,但是沒有能表明其身份的物品。
認為他是自殺的警察列舉出以下理由:周六晚上,賓館內並沒有人聽到死者的慘叫。但是東京的市中心,深夜裡也會充斥著附近道路上往來車輛的噪音。即使死者發出慘叫,也無法引起人的注意。
而關於死者是從哪層樓墜下的,大家也有分歧。鑒別科的船田認為,男子全身嚴重摔傷,肯定是從五樓或五樓以上墜落的。
站在五樓安全樓梯中間的平台看去,眼前是東京鐵塔。往下看,身份不明的男子已經被搬走,混凝土地面上只留下白色粉筆畫出的輪廓。
吉敷則認為這是一宗謀殺案,而且他對自己的推理比較有自信。第一個理由是死者的衣著很不協調。淺茶綠色的麻質夾克配黑色棉質褲子,這個搭配怎麼看都很奇怪。但是在警察內部,很少有人同意吉敷的這個想法。
可以這樣推測:犯人先把死者引到這裡,給他新的上衣和帽子,拿走他的舊上衣,待他換好后再把他推下去。也就是說,這樣可以很乾凈的拿走死者身上所有能表明身份的物品。若是引誘從地方來東京的人,眼前矗立的東京鐵塔是很好的借口,可以借欣賞東京鐵塔的夜景將他引到安全樓梯。
這樣的話,死者本來的衣著打扮應該是很樸素的。那麼他就不太可能是TP這座高級賓館的住客,但犯人有可能是住客。警方立刻儘可能的調查了所有住客,但沒有人遇到過可疑人物。
賓館里沒有住客消失。而且,住在賓館的人里也沒有發現可疑的人。當然,犯人有可能在殺人後偽裝的好,從而沒有被發現。但不住在賓館的人也可以選擇這裡的安全樓梯作為謀殺地點。吉敷推測,有沒有可能是住在附近其他賓館的人呢。
如果是在TP賓館住在房間,又在此將死者殺害,有些說不通。若是犯人住在其他賓館,而謊稱自己住在TP賓館,把死者引到賓館大廳之類的地方,在酒吧喝點酒後一起乘坐電梯去房間,「啊對了,這裡有個很涼快的地方可以看到東京塔,咱們去看看吧」,裝作是即興提出建議,就可以把死者引誘到犯罪地點。
走到安全樓梯之間的平台時,犯人把準備好的上衣和帽子拿給死者看,說要送給他,讓他穿上試試。或者是犯人自己穿著夾克和帽子,然後說尺寸不適合自己什麼的。就在死者把胳膊穿過袖子、戴上帽子的那一瞬間,犯人把他推了下去。也可以最後再把帽子扔下去。
為了查明死者的身份,吉敷立刻行動了起來。但是,調查比想象的還要困難。名片、身份證、駕照等東西死者身上一概沒有。這一點已經說過了。但死者的外表也沒有什麼特徵。身材中等,頭髮三七分,不算好看也不算難看。如果非要算的話,可能能歸入好看的一類。看起來不像工薪一族。如果是上班族,那麼死者連續缺勤的話,公司應該會聯繫警方。除去新的夾克和帽子,死者看起來像是一名體力勞動者,但穿著比較隨意,所以也不排除是遊手好閒之人。
要說特徵也只有以上這些了。中等身材、不是上班族、略有遊手好閒樣子的——靠這種程度的「特徵」去找,也難怪社會上沒有給出任何反饋。而且,把死者的遺容登在報紙上也不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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