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徵:無》 - P2

 特徵:無

 威廉 麥瑟爾 作品,第2頁 / 共6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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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的。哪會出什麼事啊。瞧著吧,這不過是一場誤會。一切將煙消雲散。」他明白他不能垂頭喪氣,在她面前沉不住氣只會把事情弄得更糟。

「既然這是誤會,那你為什麼上警察局去?」

「芬奇先生說;還是保險一點好,各種可能性都要試試,也許這樣會更快地在一個青年旅合或者旅館里找到她。或許她跟芬奇先生當面錯過後,暫時住在哪裡。」他在撒謊。

「我不相信!」她說。

「那麼又會怎樣呢?」他喊起來,跑進了起居室。

他抬頭看著牆上的鐘,鐘上的秒針,時間在滴嘀嗒嗒中過去,他卻一籌莫展。他剛才強裝的鎮靜消失了,心中突然充滿恐懼。房子里顯得又靜又空,每次蕾娜特不在家都是這樣。可是這次的寂靜與以往不同,它來自他的內心,使他額頭髮潮。他必須迫使自己在老伴面前不流露那緊緊攫著他的驚恐。

為了找點事干,他給旅館打了個電話,退掉了他們老夫婦倆預訂的帶淋浴和早晚兩餐的雙人房間,他們不能到那安靜而又陽光充沛的地方去度假了。他很清楚,在幾個小時以至幾天內,他必須守在電話機旁,隨時準備回答問題,協助找人。但他不知道他能給予什麼協助。

歌得斯密德夫人把晚飯端到了桌上。由於天氣又問又熱,他們吃的是牛肉色拉冷盤加土豆,還有牛油和酸奶。

他們坐在餐桌前,誰都沒有胃口,把盤子推過去,轉過來,毫無興趣地用刀叉捅著戳著,誰也不敢看覷對方的眼睛。

城市假期 Amocity!

  

當門鈴響起來時,兩個人都跳了起來,瞪大了眼睛,又高興又驚慌。也許是什麼人帶來了蕾娜特的消息,有關她活著的消息。

來人是個警官。他還想問一些問題,想知道其他一些細節;箱子里裝著什麼,小手提包里有什麼東西,歌得斯密德夫人是否還記得蕾娜特帶著什麼內衣,等等。這個警官說,這些東西經常對找人有用。他們把警官領進屋裡飯桌旁。

他們把所有的盤子都推到警官面前,硬要他吃一點,喝一點。假如他能吃能喝,就是個好跡象,蕾娜特的處境就不會太壞,要不然一個在警察局工作的人哪能心安理得地又是吃又是喝呢?警官無拘束的吃喝,使他們有了信心,話也多起來了,他們說著蕾娜特的事,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也不管有用沒用。他們高興地看到警官在做筆記,把他們說的事記了下來,完了他又要了一張蕾娜特的照片。他在他們家整整呆了一個鐘頭。可是他一走,一切又都恢復了原狀。

他們沉默著,下意識地做著種種毫無意義的事情,只有一件事不做:睡覺。他們害怕,害怕做夢,害怕自己失去了控制的想象力。

他們看了電視里的晚間新聞,沒有與他們有關的消息,可是屏幕上展現在他們跟前的世界各地發生的種種不愉快的事,對他們的觸動要比以往強烈。

歌得斯密德夫人把床鋪好,把睡衣放好,這也是一種故作鎮靜的行動,放牙刷也是如此,慢慢的,一切動作都慢極了,然後是睡前的吻,把枕頭放好,他倆心裡都清楚,可都不吭聲,心裡卻使勁琢磨會發生的事的幾種可能性,弄得額頭都痛了,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們睜大了眼睛躺在黑暗的屋裡,期待著,凝視著屋頂,熱淚盈眶,但是誰也不抽噎,怕影響身邊另一個人的情緒。他們都裝出有點信心的樣子,儘管無法具體描述,表達,但畢竟不是沒有。比如那個警官和藹可親,沒有帶來任何悲劇性的跡象,他的舉止說明了這一點。他不把形勢看得太嚴重,當然也沒有完全排除危險的可能性。如果不是這樣,那他怎麼會呆一個鐘頭才走呢?

他們毫無睡意地躺在小房子里。這座房子有三間正房、一個廚房和一些小房間,這是他們辛苦了一輩子攢錢蓋起來的,為的是有朝一日能留給他們的蕾娜特。他們的蕾娜特在哪裡呢?她遇到了什麼麻煩事?是誰把她從她父母的生活中奪走的?他們在電視里、報紙上、廣播里聽到過許多諸如此類的事,但是沒有真正重視過,是誰把這道該死的門在他們的眼前推開的?這些人腦袋上難道沒長眼睛4當電視屏幕上出現非洲挨餓的人群、越南被射死的小殘廢、世界各個戰場上的死亡者時,他們的心在暗暗地顫抖……

他們躺在床上,腦袋都快裂了。他們做錯了什麼事?是不是有什麼事沒有及時去做?他們不知道。他們是正直的人,勤勞、謹慎;他們的生活是在安分守己的軌道上前進的。

他們得出的結論是:生活對他們太不公正了。他們沒有想到,同樣的不公正,更大的不公正每天降臨在成千上萬人的頭上。

從維也納起飛的一架卡拉維爾和從尼札起飛的一架波音727,起飛時間只相差幾分鐘,目的地都是倫敦希思羅機場。天氣很好。卡拉維爾座無虛席。勞累了一年的人們離開這座炎熱的城市去休憩,商人們越過海峽去爭取新的合同,大學生們去度暑假,藉此機會尋求接觸、友誼和夏季的職業,要不然(如果他們有錢的話)就是去探險尋奇。這是為期兩個月的民族遷徙時期,學語言的學生集體包機旅行時期,還有交換服務的姑娘們。在大陸和不列顛島之間,飛機成天滿載著這些人飛來飛去;這段時間裡,乘客中女性占多數。根據統計數字,其中一大半是17歲到24歲的女大學生。

蕾娜特-歌得斯密德坐在窗前,這是她第一次坐飛機。她有點慌,僵直地靠在椅背上,還擔心地想著她的箱子會不會安全到達愛丁堡。她想著瑪麗-芬奇和查理-芬奇,她只見過他們的照片。這同樣使她不安。靠一張照片去辨認不認識的人可不那麼容易。近在咫尺的引擎雜訊,機體的震顫和噴氣的呼嘯聲使她感到不舒服,可是其他乘客泰然的樣子又叫她安下心來。她試著辨認站在看台上的父母,但那裡有那麼多五彩繽紛的小點,太亂了。她覺得座位太擠了,她的手提行李擋住了她的腿,膝蓋上放著雨衣也夠累贅的。一位態度和善的空中小姐幫她把雨衣放在行李架上,遞給她一塊糖,還向她點點頭以示慰藉。字幕上的燈光亮了;請勿抽煙!系好安全帶!蕾娜特照鄰座的樣子做。扣安全帶扣子的金屬聲響起在這整個又細又長的房間里。飛機傳動裝置鼓足勁嚎叫起來,制動閘放開了,卡拉維爾飛機向跑道馳去。蕾娜特感到自已被椅背給吸住了,她閉上眼睛,心臟劇烈跳動,當她感到被拋上了天空時,手指緊緊掐住座椅的扶手。

什麼可怕的事也沒有發生,慢慢地,她睜開眼睛,遲疑地向窗外茫茫的瓦藍色天空看去。她看見一道傾斜的地平線,在卡拉維爾向左拐了個大麴線后,「地平線變成水平的了。她壯起膽子往深處看,她吃驚了。群山成了小丘,寬闊的公路成了細線,大片的農田和野地成了棋盤。這真是奇迹;她居然飛上了天空。

從尼札起飛的波音727在3.3萬英尺的高空甩出一條凝結尾跡。艙外溫度是攝氏45度。二等艙里坐滿了人;頭等艙里空著四個座位。其中一個位置是以羅蓮-德-弗雷斯卡的名字訂下的,可是機場服務處在廣播中叫了三遍也不見這位年輕女士出現在入口處。

服務處工作人員關上了門。他問身邊的機場小姐:「你知道弗雷斯卡一家嗎?」

「不知道。」

「連他們都不知道?他們可是知名人士啊。」

「是政治家嗎?」

「也可以算。但更重要的是,那老頭兒是經濟界的大傢伙,只要他高興,就可以讓貨幣堅挺或者疲軟。」

「你怎麼會知道這家人的?」

「前天我在電視里看見了他們全家。那是為他家女兒舉辦的生日酒會。這些上層人物全被金子和寶石的光澤給裹住了,弗雷斯卡夫人戴著一頂像古代希巴王國皇后戴的那種頭飾,在強烈的燈光下一閃一閃的,親愛的,就這麼一小塊地方集中了多少錢啊。」

「對這種人來說浪費掉一張飛機票完全是小意思。」

「沒那麼回事。弗雷斯卡會把錢收回的,我敢打賭。這種人總有辦法,因為誰也不敢惹他們不高興。」

「無賴!」

城市假期 Amocity!

  

「這可是你說的。」

「他們的女兒怎麼樣?」

「你說她會怎麼樣?可以揮金如土的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真是個可憐蟲。」

「為什麼?」

「你想她會找到一個胸懷坦蕩的男人嗎?一個她真心喜愛的,對她的錢財不存覬覦之心的人?」

「她要結婚的話,想的也只會是錢財。」

「每個女人都需要一個真正愛她的男人。要那麼多錢有什麼用?到頭來她只能算是高價賣出的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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