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徵:無》 - P19

 特徵:無

 威廉 麥瑟爾 作品,第19頁 / 共6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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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可以?」布呂克爾說,「你們有沒有試著讓外交部過問此事?」

「外交部?」歌得斯密德先生吃了一驚。

「當然-……你們沒有去找過安全局長嗎?」

「沒有。這能行嗎?」

「也許我還真能幫幫你們。」布呂克爾說,「我雖然是記者,不是警察。可是我有辦法給他們稍微施加一點壓力。」

「您想吃點什麼,喝點什麼嗎?」

「不,謝謝。」

「您認為,我們這麼長時間關於女兒的什麼消息也聽不到;也沒從當局那兒得到什麼回答,是不是一定很糟?」

布呂克爾幾乎不假思索地回答:「什麼也聽不到總比聽到壞消息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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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到這裡來過的警察真好,」歌得斯密德太太說著懇求地看著布呂克爾,「您不會寫什麼使他惱火的事吧?」

「不會……不過我要寫的。」布呂克爾說。

「原來……您要寫?」歌得斯密德先生的語調中微微透出失望,「我還以為……」

歌得斯密德先生沒有說出他想說的話,他是個善良的人,不願刺傷別人,不會強求於人,甚至沒有勇氣提出自己有權力提的要求。

「我可以看看你們女兒的房間嗎?」布呂克爾請求說。

「好的。」歌得斯密德太太說著站了起來。

他們沿著狹窄的木樓梯走入閣樓。走在樓梯上能聞到一種防腐浸劑的味道。木板在腳下咯吱咯吱地響。姑娘的房間里別有一番芳香。這裡散發著剛洗凈的衣服的味道,還有香蠟和蜂蜜的氣味。這是個狹窄的房間,白藍二色,略顯陳舊的木板牆上留有擦拭的痕迹,窗前掛著薄薄的窗帘。

「您有照片嗎?」布呂克爾問。

歌得斯密德太太點點頭。她走下去,在抽屜里翻了一陣,給布呂克爾拿來一張她女兒的照片。布呂克爾打量著這張照片,又一次掏出他的筆記本,坐了下來。他巡視了一下這個房間,看看書櫥,兒時的玩具四散著,紀念品,一隻熊,一個洋娃娃,還有一隻五彩童話鳥。他面前的牆上掛著一本美術年曆,印著的都是毛爾佩奇的畫。年曆8月17日下面劃了紅杠,還畫了個驚嘆號,用印刷體寫著:起飛。書架上一束黃色的花,插在一個花瓶里,窗旁有個剛編織完的籃子靠在牆邊。布呂克爾把目光收回來,固定在照片上。

沒有特徵,他在想,沒有特徵。

他看著的是一張坦率純潔的臉。目光親切、驚奇,嘴唇微微撅起,鼻樑細細的,長長的頭髮帶著柔軟的波浪落在肩膀上,圍住了光滑的面頰。面頰已經失去了童稚的拋物線,下巴上有個小小的凹窩。

布呂克爾開始動筆,在紙上塗了幾句毫無意義的話。他感覺得到那個女人在看著他,她坐在床上,撫摸著被子。他想單獨呆一會兒,可是他沒有勇氣對她說,如果讓她感到奇怪,那就不合他的本意了。她站了起來,向門口走去。

「我能讓您單獨待一會兒嗎?」

「假如您允許我留在這兒的話。」布呂克爾回答時頭沒有從紙上抬起來。

只剩他一個人了。他扯下那張塗得亂糟糟的紙塞進口袋。他什麼都不寫,靠在椅靠上,再次觀察了一遍房間里的一切東西。他在想,這位褐眼姑娘現在會在什麼地方睡覺呢?而他,一個陌生人這時卻在她的房間里,距離她的床只有幾公分,並在觀察她的照片。這真是荒唐,可是荒唐出自荒唐,沒有這荒唐的起因,他永遠也不會到這裡來。坐在這裡,一個人,手裡拿著筆記本,想把心裡的話寫下來,卻又找不到合適的辭彙。這個房間現在還活著,這裡還有一位姑娘的溫暖和痕迹……但是還能持續多久呢?它難道會成為兩個正在衰老的人的紀念館,然後成為兩個白髮蒼蒼的人的聖地和痛苦的回憶嗎?

布呂克爾手伸到頭髮里搔著。他幾乎忘了到這兒來的目的,他又向照片看了一眼。

沒有特徵,他想,沒有特徵。

他站起來,離開了這間閣樓。他慢步走下樓梯,向下面的房間望去。歌得斯密德先生坐在他的太太身旁,一隻胳膊摟著她。歌得斯密德太太的頭靠在她丈夫的肩膀上。她睡著了嗎?她沒有睡;布呂克爾清楚地看見,她在哭。

「謝謝你們,」他說,「我會再來的。」

施普朗格博士對著電話機吼叫。他的大嗓門絲毫幫不了他的忙。整棟房子里沒有人知道布呂克爾的去向。施普朗格博士把全體編輯召集起來,他們紛紛苦著臉走出自己的房間,搖著頭,多少有些激動。他們必須這樣,這是他們的義務,因為他們的負責人是這副神態。

「布呂克爾在哪兒?」施普朗格沖他們喊。

沒有人吭聲。

「誰是昨天夜裡的責任編輯?」施普朗格博士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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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呂克爾。」有人說。

「誰是排版人?」

「恩斯特-艾馬耶爾。」

「把他叫來。」

艾馬耶爾也來了。他走進來時大聲問了早安。施普朗格朝他發火。

「這篇文章是怎麼跑到第一版上去的?」

「是布呂克爾安排的。怎麼了?」

「您就沒有讀讀裡面寫著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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