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頭旅館的七把鑰》 - P4

 禿頭旅館的七把鑰匙

 厄爾 德爾 比格斯 作品,第4頁 / 共5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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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的,」馬吉先生附和著,「我想體驗極度的孤獨,以至每晚哭著睡覺。這是流芳千古的惟一道路。再見,昆比太太。在山上那座城堡中,我希望能時不時享受到你的烹飪。」他握住她的胖手,這個慈祥的矮女人似乎是他與外界現實聯繫的最後一個紐帶。

「再見,」昆比太太笑著說,「當心火柴。」

昆比先生提著燈在前引路,很快他倆就來到小道上。風雪已經停止,但天仍很黑。山谷下面閃爍著上埃斯基旺瀑布鎮的點點燈火。

「昆比,」馬吉先生說,「順便問一句,你們鎮里有沒有一個藍眼睛、金髮、一副公主上街買東西氣派的姑娘?」

「金髮,」昆比沉吟著,「有個叫塞莉·帕利的。她在衛理公會教堂主日學校教書。」

「不是她,」馬吉先生說,「恐怕我的描述太糟糕。我說的這個女子,她哭的時候給人一種黎明時海上迷霧的感覺。墨守成規的衛理公會教徒成不了她那模樣。」

「我看書,也讀報紙,」昆比先生說,「但你說的好多話我聽不懂。」

「評論家會解釋,」比利·馬吉答道,「我的作品都是給平頭百姓看的。引路吧,昆比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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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比先生茫然而默默無聲地仁立了片刻,然後掉轉過身子,提燈發黃的光亮灑在前方耀眼的雪地上。他們倆一道朝禿頭山爬去。


第02章 失戀的男子服飾商


禿頭旅館並非坐落在霧蒙蒙的山巔,而是執拗地傍依在禿頭山山側,掛在半山腰上,好比一個城裡人死命摽在一輛跑動的四面通風的有軌電車一側的踏板上。這是馬吉先生做出的比喻,但他同時也知道兩者在氛圍上又使這比喻不十分熨帖。一輛四面通風的有軌電車象徵著夏季和棒球場,而正逐漸進入馬吉先生視野的黝黑的禿頭旅館卻透著最寒冷的冬天氣息。

旅館顯露出黑蒙蒙的輪廓,寬大的游廊像臂膀似地朝四周伸開。馬吉先生指著那些游廊對他的同伴說:

「那些走廊和陽台可以使天才發燒的大腦冷卻下來。」

「這個地方沒有燒可發,」性格實際的昆比對馬吉說,「尤其在冬天。」

馬吉先生沒有答話,徑直跟著昆比的提燈光亮穿過雪地走到寬大的台階前,又拾階而上在巨大的正門前停住腳。他從大衣兜里掏出一把大鑰匙。昆比先生想伸手幫忙,被馬吉揮手拒絕了。

「這是一個儀式,」馬吉先生對他說,「總有一天報紙的星期日版將給予報道。禿頭旅館為偉大的美國小說家敞開大門!」

他把鑰匙插入鎖孔,轉動一下,大門便開了。黑乎乎的房內飄出一股馬吉先生從未領教過的最冷的氣流。他打了個寒戰,忙將大衣裹緊。他彷彿看到了從達森城①蜿蜒而出的白色小徑,拉雪橇的狗由於食糧的日益減少而步履蹣跚起來,肥胖的愛斯基摩人嚮導坐在他身旁向他討要橡皮糖。

①加拿大的掘金城。——譯註

「哇,」他嚷道,「我們又發現了一處北極!」

「是不流通的空氣。」昆比說。

「你是說北極氣流?」馬吉答道,「是的,這空氣很陳腐。傑克·倫敦和庫克醫生就是被這種空氣憋死的。」

「我是說,」昆比說,「這裡的空氣在室內封閉得太久了,就像上周的報紙一樣陳舊。點一千把火也沒法使它熱起來。我們必須先從外面放進一些暖空氣。」

「暖空氣——嗯,」馬吉先生說,「真是活到老學到老。」

兩人站在一間空蕩蕩的大房子里。地毯被移走了,剩下的傢具擠在房子中央,似乎抱成一團在取暖。他倆朝前走動時,踏在硬木上的鞋聲彷彿能把死人驚醒。

「這是旅館的辦公室。」昆比先生解釋說。

門左手是辦事員的桌子,桌后是一隻大保險柜的陰影和許多為房客放信件的小格子。正門對面是一截寬大的樓梯,樓梯通向上面的平台,在那裡又分成左右兩岔,各自通往上面一層。馬吉先生以評判的眼光審視著樓梯。

「這地方很棒,」他說,「可以展示你們裁縫的天才。啊,昆比!你難道看不見迷人的身穿長袍的女人富麗堂皇地從樓梯上走下來,站在下面的小夥子們都怦然心動?」

「我看不見。」昆比先生坦率地說。

「說實話,我也看不見,」比利·馬吉放聲大笑。他把大衣領朝上一拉。「這如同想象一位少女夏天坐在一座浮冰上,一雙穿著透孔襪子的腳在浮冰的邊緣甩來甩去一樣。看來我們不必登記了。我直接上樓去挑間房子。」

馬吉先生選中了一間門上寫著七字的套間。這個套間里有一間帶壁爐的大廳,燒上幾根木頭就能使屋子生機盎然;卧室里擺著一張床,除了床墊和彈簧外,上面一無所有;此外還有一間浴室。這裡的傢具也都堆到了房子的中央。昆比把窗子推開,然後著手擺設傢具。

馬吉先生審視著他的公寓。窗子都是法國落地式,窗外是一個寬敞的覆蓋著白雪的陽台,陽台則是一層游廊的房頂。馬吉在陽台上站了一會兒,凝望著禿頭山上的枯樹在風中揮舞著黑色臂膀,遠處上埃斯基旺瀑布鎮的燈火朝他會意地眨著眼。然後他走進室內,蜇入浴室去試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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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極了,」他大聲說,「每天為不朽的聲望奮鬥之前,先沖個冷水澡。」

他擰開水龍頭,沒有水流出來。

「依我看,」昆比先生在卧室里拖著嗓門說,「你跳進池子洗冷水澡之前,得先從旅館後面的井裡挑涼水。水閘關了,管道裂了,我們不能冒險放水。」

「那當然,」馬吉頗有些掃興。水龍頭沒能釋放出水源,使他的熱情多少有些受挫。「我最喜歡每天早上挑八桶水上樓,可以吊起我的胃口,至於什麼胃口,上帝自有安排。昆比,我們現在該點火了,讓這位出門在外的了不起的美國人取取暖。」

昆比沒吱聲便走了出去,馬吉在黑暗中點起第一支蠟燭。接著他又點燃了若干支,把它們分散擺在房間的各處。須臾,昆比抱著引火物和木頭折回來,於是壁爐里便升起了噼噼啪啪的大火。昆比又走了出去,返回時腋下夾著許多被褥,他把它們扔在卧室的銅床上。而後他慢慢關上並鎖緊每扇窗戶,轉過身以毫無惡意的蔑視神態低頭看著坐在爐火前一把椅子上的馬吉先生。

「你最好不要亂走,」他勸告對方,「否則會磕碰著東西。我在這地方陸陸續續住了六十來年,但從來沒見過今天這種事。不過要是班特利先生說行可能就行。明天早上我會再過來送你上火車。」

「什麼火車?」馬吉先生問。

「你回紐約市的火車,」昆比先生答道,「可別試著晚上回去,只有早上有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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