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口哲也好象紳士似地,沒有堅持拉悅子去。悅子放下話筒,看著手裡的入場券。冢本義宏也去聽嗎?一定去的,如果這樣……
悅子將自己已經開始淡薄的記憶集中起來,在腦子裡形成冢本義宏的側面像。胸中湧出了一股說不出的淡淡而又朦朧的期待之情,而且逐漸膨脹起來……
說不定……他就是自己所期待的「那個」人……
十一月五日晚上,悅子穿上自己最喜歡的銀鼠色西服,去上野的東京文化會館。從家裡出來,心的跳動隨著走近會場而逐漸加劇了……
「我怎麼啦……」
登上上野公園的斜坡,悅子暗自問自己。為什麼對這個僅會過一次面,而且只是一面之緣的對方,自己的意識卻是這樣莫明其妙的強烈呢?是想避免和通口哲也結婚的心情的反作用嗎?在提出這門婚事之前,做夢也沒有想到冢本義宏啊,人的心裡變化是何等的微妙……
不能焦急!悅子對自己警告。要是苦於三個月之內還不能物色到結婚對象這種緊迫觀念的話,就要產生不可想象的後果,甚至會淪為色鬼的餌食。當然,冢本義宏這位學究式人物應不會是色鬼吧,也許可能是個已婚者……今天是不能肯定他會來聽音樂的……
悅子走進會場,買了份節目表。節目表附有音樂唱片,內中還收有原預定率本樂團訪日的、在四月份已去世的大指揮家皮爾·莫頓的演奏曲。
在走廊搜尋了一遍,沒見到冢本,只好快快回到大廳就座。右座是不認識的中年婦女,左席空著,直至開演,這個位子還沒有人坐。
樂團的名譽理事長阿瑟·布里斯卿,走上舞台,指揮演奏日英兩國國歌。
第一個節目是布里斯卿自己創作的芭蕾舞劇《逼將舞》。②
悅子以前曾在皇家巴蕾舞團公演時,看過這個舞蹈。當聽到這個音樂時,眼前自然浮現出了那時舞台的美妙情景。
跟在女王身後的穿白色服裝的騎士;鶴立雞群似的穿黑色服裝的女王;白色和黑色的「棋子」,他們飄忽旋轉的舞姿,十分和諧優美地穿插映襯……色彩還是和過去一樣鮮明。
演奏結束以後,會場響起了激烈的掌聲。儼然有英國貴族氣派的、端正的七十三歲的老指揮以優雅的姿態謝幕。悅子也著迷似地不停地鼓掌。
掌聲終於停止了,悅子才發現冢本義宏站在自己身旁。
「對不起,沒有按時來。遲到了,突然闖進來不好,只好站在後面聽。」
仍然是笨拙的寒喧話,面前站著的他和幾天來悅子腦海中所描繪的幻影,全然不一樣。是自己將對方相當理想化了。悅子想著,不禁苦笑了一下。
當然,看了英國紳士的典型,打扮瀟洒的布里斯卿以後,對義宏的外表評價比原來苛刻了。他的頭髮仍然是亂蓬蓬的,領帶歪向兩旁,上衣的袖口還沾著墨筆的粉,而本來是黑色的皮鞋也磨成近灰色了。這個人的外表是邋遢的。
通口哲也是絕不會以這種裝束出現在人們面前的。
然而,這個人的身上有一種使人感到說不出的溫暖和親切感,而這些在愛矯揉造作的通口哲也身上是感受不到的。
忽然悅子想起有人說過,不修邊幅的男人反而能打動女性的心,心裡不禁愣了一下。
「感謝您的厚意……」
悅子正要說些感謝的話時,卻被對方用手勢輕輕地攔住了。
「哪裡哪裡,您能夠來,我真感到榮幸。今天的節目比我想象的好,色彩鮮明,富有質感,特別管樂尤其精采……」
「我拜讀了先生的佳作。」
對方在津津有味地談音樂的話,為何自己卻插進不相干的話呢?悅子自己也深感奇怪。義宏卻高興地介面道:
「那太好了!那樣枯燥的書。您對經營學感興趣嗎?」
「不,過去沒讀過……只是法律方面,由於父親是律師,自己作為門前的小僧,學了一點……讀了佳作,覺得經營學比想象的有趣。」
「這正是著者所希望的,最近似乎有點經營學熱,這方面的書比較暢銷,出版社希望我們盡量寫一些一般讀者能懂的通俗書。寫到什麼程度,能否如願,也的確要動一番腦筋的。」
「這本書對我這樣的人來說雖也有些深奧的地方,但總的來說那些內容講得還比較通俗易懂。」
「什麼地方難呢?」
悅子坦率地將自己的感想告訴了對方。義宏仔細地聽著,不斷地點著頭。
下半場開始了。這回是一個年輕的、有氣魄的名叫科林戴維斯的指揮走上台,節目是貝多芬第一交響樂和捷克音樂家德沃夏克的第七交響樂。
悅子一開始就沉醉在美妙的音樂聲中,對旁邊的冢本義宏一點也不注意。
直至演奏結束,悅子才突然想到旁邊的人。要是旁邊坐著的是通口哲也,他的存在是不能叫你如此安靜地聽音樂的。這種自然的安樂感,是不是因為身旁有自己喜歡的異性而感到滿足呢?這和人們平時的結婚生活所感受的是否一樣?悅子在心裡問自己。
悅子和義宏並肩走出了會場。涼風使人感到深夜的冷寞。水銀燈的乳白色的光,照在西式樓房的牆上,給人一種神秘離奇的感覺。
「小姐!」冢本義宏結結巴巴地開了口。「請原諒,實際上,那張入場券是我的小小的詭計。」
「詭計?」
「是的……我送的書,您要是看也不看就塞進書架或是什麼地方……,那樣您就不會發現那張入場券了,因為這是一本枯燥的書……」
悅子迷惘地看著對方,這個人究竟要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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