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她掏出了手機,「五點剛過。」
「那也差不多該動手準備一下了啊。」
「等回到主屋后就開始準備。不過真的合適嗎,就做些鐵板燒?感覺似乎有點像是在偷工減料。」
「沒關係的。那些傢伙從以前就是只要肉和啤酒就心滿意足。」
「可您說的是學生時代的事吧?如今他們可全部都年近四十了,估計有不少人的嘴巴都已經養刁了吧?」
「沒事。雖然他們當中確實有個人對味道斤斤計較,但也不是真的什麼內行,不過是喜歡強詞奪理罷了。」
奈美惠明白幸正所說的人是誰,她吃吃地笑道:「您是說湯川老師吧?」
「那小子可是切個菜也要搬一大套理論出來。」幸正的肩膀輕輕晃動起來。
「對了,湯川老師打電話過來,說是會晚點到。」
「晚點到?來還是要來的吧?」
「說是雖然會晚點到,但一定會來的。還說他今晚已經在車站前面的商務旅館預定好了房間,一定會陪您喝個一醉方休呢。」
「是嗎?我等著他。聽說他最近都沒有發表什麼像樣的論文了,我還要好好教訓教訓他呢。」
幸正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興奮。奈美惠知道,他對待學生的方針從來就是越有出息管得越嚴。
2.
友勇幸正曾經在帝都大學執掌過教鞭,職稱是助理教授。至於他為什麼沒能成為教授,奈美惠無從知曉,她只聽已故的母親說過,因為他研究的課題古老又不出風頭,很少有同學拿來做畢業論文。
不過他在學生當中似乎倒也頗有人望。據說他喜歡助人為樂,即使對方是其他研究所的學生,他也不會吝嗇幫忙,有時候甚至還會為了學生的就業問題四處奔走。所以直到今天,他依然會收到許多賀年卡。
而今晚聚集而來的,正是這些學生中幸正最喜歡的幾個得意門生。儘管他們分別來自不同研究室,但相互之間卻極為投緣,據說還時常相邀暢飲。他們至今仍以幾年一次的頻率在都內聚餐,而今年則是由幸正提議,讓他們到自己家裡來相聚一堂。
「啊呀,這東西可真是漂亮啊。您還能做出這麼精美的東西來,哪兒還有什麼問題啊?」這名姓安田的男子雙手把瓶中船舉到與眼睛齊高。他的身體已經開始發福,臉也變寬了。
「話雖如此,可歲月不饒人。你知道做這東西花了我多少時間?整整三個月,而且其間幾乎一天都沒有停過。換作是年富力強的時候,我三天就能完成,當然還能做得更好些呢。」幸正的目光從圍坐在鐵板邊的三個學生臉上掃過,奈美惠覺得他的聲音比平日更加洪亮有勁。
「老師的手從來就很靈巧啊。」那個姓井村的男子說道。今天來的其他人都穿了西裝,唯獨他穿的是便裝。聽說他如今經營一所培訓學校。
「就是就是,在元器件焊接方面,您是所向無敵的。」說這話的是那個姓岡部的男子,啤酒已經喝得他整張臉通紅。
「因為當時的助理教授全都是要給人打下手的啊。」幸正苦笑道,「你們最近有沒有親手製作過什麼呢?」
「沒有。」三人紛紛搖頭。
「頂多也就是通過郵購買來的組裝式貨架之類的東西吧。」安田邊想邊說道。
「我要說做的也就凈是些文件類了,比方說計劃書啦成績單什麼的。」井村說道。
「我也是啥都沒做過。算是徹底和物理斷絕緣分了啊。」岡部雙手抱胸說道。
「你當時學的可是宇宙物理學。一旦畢業,自然就用不上了嘛。」安田嘲諷道,「不過物理專業畢業的去了出版社工作,這算啥事嘛。」
「我當時是想創辦一本科學雜誌。可沒想到如今的世道早已遠離理科,科學雜誌只好停刊了。別光顧著說我,你自己還不是進了體育用品廠工作。我問你,你用上你擅長的分子物理學知識了嗎?」
「怎麼可能用得上嘛。那些東西早在畢業的時候忘得一乾二淨了。」
幸正眯起眼睛,看著三個人爽朗的相視笑談。他平日里就常說,就算把自己所學的知識都給忘記了,當時的那種體驗也必定會在其他方面發揮著作用。或許他的學生也正是明白了這一點,才會當著他的面毫無拘束地侃侃而談。
「到頭來,運用上了大學所學知識的人,就只有湯川一個了啊。」
聽了井村的話,其餘兩人也表示贊同點頭。
「總而言之,那傢伙可真是無所不學的啊。」安田說道。
「甚至連速溶咖啡的歷史都調查過。說是自己嘗試製作之後才發現到底還是買來比較合算。」
「說起來,湯川那傢伙可真夠遲的啊。」井村看了看錶,「都已經八點多了。」
「哦,已經這麼晚了啊。」幸正回應道,「我先暫時離開一會,等湯川君來了之後,再和大家痛飲吧。」
「您儘管去休息。我們不會客氣的。」岡部說道。
奈美惠推著輪椅走到走廊上,幸正說道:「就到這裡吧。」
「那些傢伙估計還不敢擅自開冰箱。沒事的,我自己能行。」說罷,幸正自己轉動朝著走廊深處去了。那邊有部家用電梯,乘電梯不但可以上到二樓,下了電梯,從那裡通往卧室的路也是無障礙設計。通過訓練,他已經能夠獨立從輪椅上躺到床上去。
看著他上了電梯之後,奈美惠起身回到起居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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