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強硬地說「真的嗎?為什麼我們該讓你覺得好過些」的休巴德太太想到由於這些學生一向都缺現金用,這樣一來整個事情會好辦些。而且這可以安撫可能到尼可蒂絲太太那裡去若麻煩的吉妮維芙。
「好吧,」她說,看著表上的東西。「很難馬上說出要多少錢。」
席麗兒熱切地說:「你先大致說個數目,我開給你,然後你去問問他們,多退少補。」
「好,」休巴德太太試探性地說出一個高估的數目,席麗兒立即同意。她打開支票簿。
「哦,我的鋼筆真討厭,」她走向放置各個學生雜物的架子去,「這裡好象除了尼吉爾的可怕綠墨水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哦,我就用這種墨水吧,尼吉爾不會在意的。」
她灌滿鋼筆水,走回來,開好支票。
把支票給了休巴德太太后,她瞄了一眼腕錶。
「我要遲到了。我還是不吃早餐的好。」
「你還是吃一點好,席麗兒——即使是一點點麵包加奶油——空著肚子出門不好。什麼事?」
義大利男僕吉羅尼莫走進來。正做著強烈的手勢。
「老闆,她剛剛進來,她想見你。」他加上一句說,「她很生氣。」
休巴德太太離開餐廳,而席麗兒急急切下一片麵包。
尼可蒂絲太太在她房間里像一頭獅子一般走來走去。
「我聽說的是怎麼一回事?」她劈頭就說,「你找警察來?沒先跟我說一聲?你以為你是誰?」
「我並沒有找警察來。」
「你騙人。」
「尼可蒂絲太太,你可不能這樣說我。」
「噢,不能。錯的人是我,不是你。總是我不對,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十全十美的。警察到我這高尚的學舍來。」
「這不會是第一次,」休巴德太太想起了各種不愉快的事件。「以前有一個西印度學生因為靠傷風敗俗的收入過活而被警方通緝,還有一個用假名住到這裡來的年輕共產黨煽動分子——還有——。」
「啊,你媽這些來塞我的嘴?他們持假文件來這裡騙我,結果警方要他們去說明謀殺案件,這是我的錯嗎?你竟然拿我受苦受難的事來責備我。」
「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不過是點名警察人員到這裡來並不是新鮮事——也許有一些複雜的學生住在這裡,這是不可避免的事。但是事實上並沒有找警察來。一個很有聲譽的私家偵探昨晚正好應我之邀來這裡吃飯。他對學生髮表了一次有關犯罪學的談話。」
「你說的好象有必要對我的學生髮表什麼犯罪學談話似的!他們已經懂得相當多了。足夠隨他們高興去偷竊、破壞、陰謀活動了!卻沒有人想想辦法對付——什麼行動都沒採取!」
「我已經採取了一些行動。」
「是的,你把我們最最內部的事務都告訴了你的這位朋友。這可以說是侵犯了隱私。」
「一點也不。我負責管理這個地方。我樂於告訴你,現在事情已經搞清楚了。有個學生承認她是這次大部分事件的負責人。」
「把她丟到大街上去。」
「她準備自動離開這裡,而且她正在做全數賠償。」
「這有什麼好?我漂亮的『學生之家』現在名聲被敗壞了。沒有人會來這裡住了。」尼可蒂絲太太坐在沙發上,眼淚涌了出來。「沒有人想到我的感受,如果我明天死了,誰會關心?」
休巴德太太明智地不回答這個問題,走出門去。
「願上帝賜給我耐心。」她自言自語,下樓到廚房去找瑪瑞兒談話。
瑪瑞兒並不合作。「警察」這個字眼避而不談,卻在空氣中回蕩不去。
「會被控訴的人是我。我和吉羅尼莫——在異國的土地上你能期望什麼正義?不,我無法照你建議的方法做燉菜——他們送錯了米。我做了細通心粉來代替。
「我們昨天晚上才吃過細通心粉。」
「沒有關係,在我的國家裡,我們天天都吃通心粉——每一天都吃。」
「是的,可是你現在是在英格蘭。」
「好吧,那我就做燉菜。英國燉菜。你不會喜歡,不過我還是做,把它做得慘白慘白的。」
瑪瑞兒說得這麼帶有恐嚇的意味,令休巴德太太感到她正在聽她敘述一件謀殺案。
當天晚上六點鐘,休巴德太太再度恢復了以往的效率。她在所有學生的房裡留下字條要他們晚餐之前去見她,當大家都遵命前來時,她說明席麗兒要她代為安排處理的事。她覺得,他們全都表現得很好。甚至吉妮維芙,在她的粉盒被慷慨估價的軟化下,也高興地說過去的就算了不再計較。
雷恩·貝特生在休巴德太太下樓時把她拉到一邊去。
「我到外頭大廳去等席麗兒,」他說,「然後帶她進來。好讓她知道一切都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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