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蘇的鄉村酒館》 - P24

 兩個蘇的鄉村酒館

 喬治 西姆農 作品,第24頁 / 共3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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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這瓶酒給您留在這兒了!』老闆說道。他可能已經對此習以為常了,而且他還急於去繼續玩紙牌。

詹姆斯好像沒聽見一樣接著說:「實際上,他沒有別的選擇,一個像瑪多那樣的女人!對啦,您後來又見過她嗎?她剛才曾來過我的辦公室,問我是否知道馬爾賽在哪兒……您能想象得到嗎?嗯?還有另外一個,那位醫生,他是為了他那輛車……不管怎麼說,那也是個朋友!他給我打了個電話,告訴我他不得不向我索取汽車的修理費和汽車被扣的賠償費……乾杯!你覺得我妻子怎麼樣?她很可愛,不是嗎?」

這時詹姆斯給自己倒上了第二杯酒。


第七章 舊貨店


發生在詹姆斯身上的一種奇異的現象引起了梅格雷的興趣。隨著越來越多的酒被喝下去,他發現詹姆斯並沒有出現大多數人喝多后產生的情形:目光漸漸變得渾濁。相反,他的目光愈來愈深邃,甚至變得非常犀利,具有一種洞察力,一種出人意料的敏銳。

他的手只有在添酒的時候才鬆開杯子。說話時的語氣變得無精打采,躊躇不定,玩世不恭。他的目光從不固定在任何一個物體上。他似乎漸漸地隱沒在四周的氛圍里,並使自己藏身於其間。

酒吧間深處那幾個玩牌的人只偶爾交談幾句。酒吧櫃檯的錫面上反射出模模糊糊的光線。

詹姆斯心緒不寧,嘆息道。

城市假期 Amocity!

  

「真可笑……像您這麼一個人,精明強幹,聰明過人……此外,還有別的……那些穿著制服的憲兵……那些法官……那麼多人……一共有多少人參加追捕?也許有100個吧,還有那些做筆錄的書記員,那些傳達命令的電話員……大概有上百個人白天黑夜地拚命工作,只因為凡斯坦身上挨了一粒小小的子彈……」

他的目光在梅格雷臉上停留了片刻,探長無法揣測詹姆斯所說的話是個絕妙的諷刺還是他發自內心的肺腹之言。

「乾杯!這是值得的,不是嗎?在這段時間裡,巴索這個可憐的傢伙被四處圍捕……上個星期,他一下子變得富有了……他弄到了一大筆錢,有了汽車,有了妻子,有了兒子……現在,他僅僅是不能離開他的藏身之處而已……」。

詹姆斯聳了聳肩。他的聲音變得越來越有氣無力。他環顧了一下他的周圍,帶著疲倦,或者說是厭惡的神色。

「事實上這件事情很簡單!像瑪多這樣的女人需要男人……巴索聽任自己成了獵物。對於這樣的機會,人們是很少拒絕的,對不對?她是個漂亮娘們兒……她的性慾很旺盛……巴索對自己說這並不是認真的,他們約好不時地到單身公寓去度過一個或兩個小時……」

詹姆斯吞下一大口酒、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真是愚蠢!結果呢?一個人死了,而另一個家庭也完蛋了!而且整個社會機器都為此開動起來了!報紙也為此忙得不亦樂乎……」

奇怪的是他說這些話時沒帶絲毫的感情色彩。他讓每個字都懶洋洋地從嘴裡滑出來,他的視線則在屋裡各種東西上游移不定。

「我這裡還有一張王牌……」在他們身後,正在玩紙牌的老闆得意洋洋地叫道。

「至於凡斯坦,他把自己的一生都花費在怎樣弄到更多的金錢來還債上了,他沒有一天不在為應付那些到期的票據而四處奔波!他所做的只不過就是這個!那些連續不斷的惡夢般的匯票和那些記名期票……最後到了這種程度:用一種意味深長的堅決態度求助於他妻子的那些情人們……可他真是討了便宜啦!而現在他卻死了……」

「他是被殺死的!」梅格雷困感不解地糾正道。

「人們能確定這兩個人中到底是誰殺了他嗎?」

周圍的環境變得更加模糊不清了。詹姆斯那懶洋洋的語調和他那張被酒精燒得通紅的臉使他看上去像個奄奄一息的病人。

「太愚蠢了!我很清楚所發生的一切!凡斯坦手頭缺錢,從頭天晚上就一直窺何巴索,等待有利的時機……即使在舉行假婚禮的時候,當他身上穿著老婦人的衣裙時,他都在想著那些到期的票據!他看著巴索和他妻子跳舞……您明白嗎?然後,第二天,他提出來了……巴索曾經借給他錢,但是這次拒絕了……凡斯坦則毫不讓步,一他假裝痛哭流涕,嘴裡說著『多麼可悲啊!真是可恥!還不如自殺算了』……我向您發誓,對於這類人來說這句話只不過是裝腔作勢罷了……這一切都發生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星期天,在塞納河邊……」

「唉!真是詭計多端………凡斯坦肯定還流露出他對巴索和瑪多的事並非一無所知……總而言之,兩個人都在庫房的後面,河對岸就是巴索的別墅、妻子和孩子……他得讓對方閉上嘴,不把那件事說出來……他還想阻止對方開槍……兩個人都火冒三丈……就這樣!一顆子彈從那隻小手槍里飛了出來……」

說完后,詹姆斯盯著梅格雷:「我想問您,嗯,除此以外,還能怎麼做?」

他笑了起來!這是一種輕蔑的笑!

『於是,上百人就為了這個像一窩被燒的螞蟻一樣四處亂跑!巴索全家都遭到追捕……有意思的是:瑪多現在魂不守舍,到處打聽消息,她不甘心就這麼失去她的情人……老闆!」※棒槌學堂の精校E書※

酒巴老闆很不情願地放下手裡的紙牌。

「我應該付您多少錢?」

「不管怎樣,」梅格雷說,「巴索現在手裡有了30萬法郎……」

詹姆斯只是聳了聳肩,那神色像在重複說:「除此之外,我能怎麼做?」

突然他說道:「等等!我想起來了,所有這些事最開始是這樣的……那是個星期天……大家都在一幢別墅的花園裡跳舞……巴索和凡斯坦夫人一塊跳,不知是誰撞了他們一下,兩個人互相樓抱著倒在地上……所有的人都哈哈大笑,甚至包括凡斯坦……」

詹姆斯收起零錢,猶豫著是否離開,終於嘆了口氣,對自己作出了讓步:「再來一杯,

城市假期 Amocity!

  

他只喝了6杯,並沒有醉。他恐怕只感到頭很重。他皺起眉頭,用手撫著前額:「您,您又將去繼續您的圍捕了……」

他看上去像是在埋怨梅格雷。

「3個可憐的傢伙:一個男人,一個女人,還有個孩子,他們都已經精疲力盡了,只因為這個男人曾和瑪多睡過覺……」

這是他的聲音嗎?是他嗎?這是在哪兒?梅格雷有點搞不清楚了。他腦子裡已經漸漸地被一種驅不走的想法所縈繞,這使他幾乎無法從另一個角度來重新考慮最近發生的事情。

「祝你健康!走吧……我必須回去了,因為我妻子,完全有可能讓我挨一粒槍子……真蠢!蠢透了!」

他慢吞吞地打開門,走了出去。在光線昏暗的人行道上,他直勾勾地看著梅格雷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古怪的職業!」

「警察這個職業嗎?」

「我也一樣……我妻子將翻遍我的衣兜,數出所有的零錢以便知道我喝了幾杯酒……再見……明天,在皇家咖啡館,怎麼樣?」

只剩下梅格雷獨自一人,陪伴他的只是長時間無法驅散的苦悶。詹姆斯的話完全推翻了他原來的假設,使他所有的努力變得毫無價值,一切都變了樣,街道和路上的行人在他眼裡失去了本來面目,有軌電車像只螢火蟲一樣向前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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