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裡就有一把。」H.M.說。
他從桌子底下拖出一個像放西裝用的大紙箱,從箱子里拿出一樣很重、看來很有致命危險的器械,其中木頭和鐵制的部分都打磨得相當的亮。托柄部分並不長,有點像小型的來複槍:最長不超過十六時,可是前端卻是一塊彎成半圓形的寬軟鋼片,兩端都連在一根弦上,弓弦則向後拉到裝在托柄上一個有V形缺口和象牙把手的絞盤,扳機和絞盤相連,平平的托柄正中央則是一道長長的凹槽。這架十字弓的托柄上還鑲嵌了珠母貝的花飾,在眾目睽睽下握在H.M.手裡本來應該看來很不協調的,可是卻一點也沒這種感覺,突然讓人覺得那看起來像是一件未來的武器,而不是一件以前用的武器。
「這個。」H.M.就像拿著玩具的小孩子一樣,完全沒有一點不自在地繼續說道,「叫做短『腿』十字弓。十六世紀法國騎兵隊主要使用這種武器,你知道。把弦上緊——像這樣,」他開始轉動把手,在一陣難聽的喀喇聲中,弓弦開始移動,把鐵板的兩角往後拉,」在凹槽里放進一支鐵的箭矢,叫做四角箭,扣下扳機,就會像投石器一樣地射出。四角箭帶著後面鐵杆的重量激射而出……四角箭比一般的箭來得短。可是也可以用來射箭。」
他扣動扳機,造成很震撼的效果。華特·史東爵士站了起來。這位檢察總長的聲音讓剛開始的一片嗡嗡語聲平息下來。
「庭上,」他一本正經地說,「這一切都很有意思——不論這算不算得上是證據。我們這位飽學的朋友是不是要提出另外一個理論,認為這次兇案是由他手上這種獨特的器械所造成的呢?」
他有點覺得很有意思似的,法官卻一點也不覺得好玩。
「嗯,我正要問你這個問題,亨利爵士。」
H.M.把十字弓放在桌上。「不是的,庭上。這支弓是由倫敦塔借來的。我只是說明一下。」他再度轉向證人。「艾佛瑞·胡彌自己有沒有十字弓?」
「說老實話,他有。」傅來明回答道。
在陪審團下方的記者席上,有兩名要趕下午截稿時間的人站起身來,踮起腳尖,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證人一臉不太高興、卻很感興趣的表情。
「好久以前,」他大聲地繼續說道,「肯特郡護林官協會試用十字弓一年,那種東西並不好,很累贅,而且和弓箭比起來也差多了。」
「啊哈。死者一共有多少把十字弓?」
「兩三把吧,我想。」
「有任何一把和這把相似的嗎?」
「我相信有的。那是三年前的事了……」
「他都把十字弓放在哪裡?」
「在後院的那個小屋子裡。」
「可是一分鐘前,你忘記了,是吧。」
「一時忘了,是的,很自然嘛。」
他們兩個又都火了起來。傅來明的大鼻子和下巴像潘趣【Punch是英國傳統滑稽木偶戲中的主角之一。——注】似的擠到了一堆。
「現在我們來聽聽你這位專家的意見,那支箭能用這樣的弓發射嗎?」
「不會有什麼準頭。太長了,又會裝得很松,二十碼外就是亂射了。」
「我問的是,能用這發射嗎?」
「我猜想是可以的。」
「你猜想是可以的?你根本很清楚地知道是可以的,對吧?來,把那支箭給我,我來射給你看。」
華特·史東爵士站了起來,很文雅地說:「庭上,就不必表演了吧。我們接受我飽學的朋友的說法,我們也很了解證人只是在可說是過分的情況下盡量表達他誠實的看法。」
(「我說的就是這個意思,」艾芙蓮輕輕地對我說,「你看到沒有?他們會一路逗那隻老熊,最後讓他見不到那圈血。」)
顯然一般人的印象是H.M.把事情處理得很糟,再加上什麼也沒能證明,他最後兩個問題更是聽來口氣十分可憐。
「不用管二十碼外的準確度如何。在很短的距離,比方說一兩呎,能射得准嗎?」
「大概可以。」
「事實上,不可能射不中吧?」
「兩三呎的話,不會射不中的。」
「沒別的問題了。」
檢察總長簡短的交互詢問把這個說法處理掉了,可以說是齊根斬斷。
「要以我這位飽學的朋友所提出的方式殺死死者的話,手持十字弓的人必須在距離被害人兩三呎之內的地方吧?」
「是的,」傅來明回答道,他的神態和緩了些。
「換句話說,是在那個房間里?」
「是的。」
「一點也不錯。傅來明先生,當你走進那間上鎖的密室——」
「哎,這點我們有異議,」H.M.說著,突然喘著氣,抖動著文件,又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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