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臘棺材之謎》 - P13

 希臘棺材之謎

 艾勒里 奎恩 作品,第13頁 / 共2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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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吉士為什麼對自己視力的恢復毫不聲張呢?答案就在於:如果格林肖殺害之後被發現了,萬一有人疑及卡吉士,他就能用雙目失明作為擋箭牌來撇清干係。至於要講清卡吉士是如何玩弄那個化身騙局的,卻也簡單;那個星期五晚上,他在吩咐茶具之後,等西姆絲太太一走開,他馬上身穿大衣,頭戴圓頂禮帽,偷偷溜出房子,到了也許是預先約定的地點,與格林肖會面,然後再與格林肖一起進來,自己裝扮預定來訪的兩個客人之一。」

「對於卡吉士玩弄陰謀、設置騙局,我們還有什麼旁證呢?一件旁證就是,他通過向布萊特小姐作指示而親自虛構出三個人在座的假象——他故意說約會兩個客人,又說其中一個客人希望隱瞞自己的身份面目,另一件旁證是,他蓄意隱瞞自己視力已經恢復。再有一件旁證,我們已經斷定格林肖是在卡吉士死之前的六至十二小時被勒死的。

「我們已知格林肖曾經單獨來拜訪過他,是在上一夜。而且我們又知道,這次的拜訪,導致卡吉士吩咐他的律師伍卓夫起草一份新遺囑。新遺囑別無變動,只是把卡吉士收藏品總庫的繼承人更換了,這收藏品總庫是一筆相當可觀的遺產;至於新繼承人是誰,卡吉士卻諱莫加深——甚至對自己的律師也嚴格保密。如果推測新繼承人是格林肖,卡吉士為什麼要有這樣一個出奇的舉動呢?根據格林肖其人及其犯罪歷史來進行分析,答案顯然就是敲詐勒索。從事同一行業的卡吉士,有什麼把柄被格林肖抓在手裡了。在我看來,十之八九是牽涉到藝術品買賣中的黑暗勾當,再不是某件古董的非法交易之類。

「現在,且讓我根據這個顯而易見是假設性的動機,把這個罪案描繪出來吧。星期四晚上,格林肖拜訪卡吉士,在這次拜訪時發出了最後通碟,卡吉士同意按照格林肖旨意來更改遺囑,作為代價——很可能卡吉士這時經濟狀況已陷入困境,付不出現款了。而卡吉士在指示他的律師起草了一份新遺囑之後,或者是感到即使更改了遺囑也仍難免繼續受敲詐,他橫下一條心,與其付出代價,還不如把格林肖幹掉。第二天,星期五的晚上,格林肖又來了,來收取他所要的那份新遺囑,這就落進了卡吉士的上述圈套,被幹掉了;卡吉士也許是把屍體在附近的什麼地方藏一藏,打算另作永久性的處置,然而,劫數難逃,卡吉士由於這一番折騰,過度緊張,在他來不及一勞永逸地把屍體處理掉之前,他自己卻在第二天上午心力衰竭而死了。」

艾勒里咧嘴一笑。「我知道的你是要問我;如果是卡吉土殺害了格林肖,接著他自己也死了,那末,在卡吉士下葬之後,把格林肖埋進卡吉士棺材里去的,又是誰呢?」

「必定有人發現了格林肖的屍體,並且利用卡吉士的墳墓作為永久的藏匿場所。那末,這個不知何許人的掘墓者,為了把這案子永遠隱瞞掉——他目的是為了保護一位死人的名譽,也可能是為了保護一個生者的性命。在我們的懷疑對象當中,至少有一個人是符合的:這個人當他被三申五令不得擅離的時候,卻從他存款的銀行里提走了全部款項,銷聲匿跡了;這個人,在墳墓出乎意料之外被掘開,並且格林肖屍體被發現之後,必定認識到一切全完了,嚇慌了神,所以逃之夭夭。我所講的,當然就是卡吉士的外甥,阿侖·切奈。

「我認為,只要逮住了切奈,就可以結案了。」

偵長暴躁他說道:「那麼是誰從卡吉士的保險箱里偷走新遺囑的呢?那時卡吉士已經死了——也不可能幹這事吧。難道是切奈乾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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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必是他吧。你瞧,要說偷遺囑,那末,首當其衝的應該數吉爾伯·史洛安具有最強烈的動機,因為他是新遺囑的唯一受害者。這就意味著,史洛安偷遺囑這事跟殺人無關——無非巧合罷了。當然羅,我們無憑無據,不能證實史洛安的偷竊。另一方面,只要逮住了切奈,就不難發現是他把遺囑銷毀了。當他埋葬格林肖的時候,他一定會發現藏在棺村裡的新遺矚——本是史洛安放進去的——他一讀之下,得知新的繼承人原來是格林肖,於是連盒子帶遺矚一起拿走,銷毀了事。遺囑一毀,就只好把卡吉士當作是未立遺囑而死亡,這樣一來,切奈的母親,作為卡吉土近親,在遺產分配的時候必能到手大部分產業。」

桑遜露出焦切的神情。「那末,在格林肖被殺的前夜,那幾人到旅館去找他的人,又是怎麼回事呢?這些人起了些什麼作用呢?」

艾勒里搖搖手。「全不相干,桑遜。這幾個人是無殺緊要的。你瞧……」

有人慌張地敲門,原來是瓊。偵探長讓她進來,艾勒里給這姑娘搬過一把椅子,叫她坐下。

「我有件事忘了告訴你們,」她低聲說,「關於茶杯的事。」

「就是那天我把放著茶具的小架子從書桌搬到凹室。我把它從當路口挪開,我現在記得了、這些茶杯的情況是有些兩樣了。」

「當你在書房裡發現那些茶杯的時候,一共有三隻臟杯子——可我現在想起來了,舉行葬禮的那天下午,在我把小架子從當路口挪開的時候,只有一隻臟杯子呀。……」

「我現在記得,那一隻杯子里的變質冷茶差不多是滿的;茶托里有一片干檸檬,還有一把臟茶匙。茶盤裡其餘各件全都是乾乾淨淨——未曾使用過。」

艾勒里固執地問:「這是在卡吉士死了之後嗎?」

「對呀,一點不錯,」瓊嘆息道。「不僅是在他死後,而且是在他下葬之後。是星期二。」

桑遜第一個發言。」好吧,小夥子,剛才是一個大敗仗。」

「你剛才根據茶杯說什麼自始至終只有兩個人,就是卡吉士和格林肖,又說什麼是故布疑陣,安排得象是有三個人在座。」

諾克斯吃吃地笑了。他說,「我就是這第三個人!」

十 重要會談


諾克斯講了事情的始末。大致是這樣:諾克斯原是卡吉士最好的主顧之一,三年前卡吉士找上了諾克斯,要做一筆奇怪的買賣。卡吉士聲稱擁有簡直是無價之寶的一幅畫,願意出售給諾克斯,但有個條件,就是諾克斯必須答應永遠不拿這幅畫示人。這引起了諾克斯的警惕。卡吉士顯然很坦率。他說,這幅畫原屬倫敦維多利亞博物館所有。該博物館估計它價值一百萬美金。是達·芬奇的一幅畫。此畫名為《奪旗之戰圖》。

「我當然要問問清楚,卡吉士是怎麼把它搞到手的。卡吉士含糊其辭——言下之意彷彿他正提任該博物館在美國的代理人。博物館不願把這事張揚出去。我捨不得放棄。終於按卡吉士的開價買了下來——七十五萬美金,拍板成交。」

「一個禮拜之是星期五,一個自稱是亞爾培·格林肖的人來拜訪我,照講是根本不會放他進來見我的然而,他在一張便條上塗了幾個字,『奪旗之戰』,要他們送進來給我,這就使我非見他不可了。他告訴了我一個驚人消息,我正正噹噹從卡吉士手裡買進的那幅達·芬達作品,根本不是博物館賣出來的,是五年前他從博物館偷出來的。」

格林肖化名格林漢,進了維多利亞博物館當職員,五年前,想方設法把那幅作品偷到手,攜畫潛逃美國。私下把畫賣給了卡吉士。柏林肖以五十萬美金的價格賣給了他。但在交款之前,格林肖由於早先造假貨的罪名在紐約被捕,送進新新監獄吃了五年官司。在這期間,格林肖關了兩年之後,卡吉上大概由於投資失敗,虧損了大部分手頭可動用的財產;他資金周轉不過來,只好把這畫轉讓給諾克斯,以七十萬美金成交,諾克斯是聽信了卡吉士所編造的那套說法才吃進的,壓根兒不曉得此畫乃是賊贓。

「格林肖在一個禮拜前的星期二從新新監獄釋放出來了,」諾克斯接著說,「他第一個念頭就是要收取卡吉士欠他的五十萬美金。據他告訴我,他在星期四晚上,找到卡吉士家,素取這筆款子。看來卡吉士的買賣依然沒有起色,說是拿不出現款。格林肖就要討還那幅畫。卡吉士最後只得承認已經轉售給我了。格林肖恐嚇卡吉士,說如果不付錢,就要殺死他。說完了揚長而去,第二天就找到了我家。

「這時,格林肖的要求很明確。他要由我來支付吉士欠他的五十萬美金。我當然不肯。格林肖威脅說,如果不付給他這筆款子,他就要公開揭發我非法佔有了偷出來的利奧納多作品。我也火起來了,怒不可遏。我氣的是上卡吉士的當,竟使我落到了如此尷尬的境地。我打了個電話給卡吉士,約定時間讓他與我跟格林肖會面。約的就是上個星期五的晚上。這種交易是見不得人的,我要求他給我保障。卡吉上在電話里答應把所有的人全都支使開,將由他的秘書布萊特小姐引領我和格林肖進去,布萊特小姐對於此事一無所知,那天晚上,格林肖和我就上了卡吉士家。布萊特小姐把我們領到裡面。卡吉士獨自一人在書房內等著。大家就開門見山談判起來。」

諾克斯說,他立刻就對卡吉土講清楚,希望這位古董商把格林肖擺擺平,至少應讓諾克斯脫掉干係,這場糾葛全是卡吉士把他纏上的。卡吉士心煩意亂,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自稱是不名一文;但是卡吉士又說,他前一夜,在格林肖條第一次上門之後,曾經思前想後,決定盡自己能力來滿足格林肖。於是,卡吉士拿出了一份新遺囑,這是他當天上午起草的,並且已經簽了名;這份新遺囑指定格林肖為卡吉士收藏品總庫和一切設施的繼承人,價值遠遠超過他欠格林肖的五十萬美金之數。

「格林肖可不是傻爪,」諾克斯冷冷說道。「他一口拒絕。他說,如果親屬出頭反對的話,遺產就可能到不了他手——況且,即使能到他的手,那也要等卡吉士』翹辮子。』不行,他說,一定要用流通證券或者現鈔來付清這筆款子——要當場就付。他說,在這筆交易中他並不是『放單檔』。還有一個同黨呢,他說,那是世界上唯一的另外一個人,知道偷畫的事,他知道卡吉士買下了那幅畫;他還說,在他前一夜會見卡吉士之後,他又與同黨碰過頭,兩人一起到比乃第旅館的格林肖房間里去,他就告訴了那個同黨,卡吉士已把利奧納多作品賣給我了。他們不要遺囑,如果卡吉士實在是當場付不出的話,那末,他們寧願接受一張期票,抬頭是:付給持票人——」

「這是為了保護那個同黨,」偵探長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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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付給持票人。票面是五十萬美金,期限一月,哪怕卡吉士傾家蕩產也得籌足這筆款子。格林肖嘻皮笑臉地揚言道,我們兩個即使殺了他,也得不到一點好處,因為他的同黨對全部底細都是一清二楚,只要他出了什麼事,就決不會放過我們兩個。至於這個同黨是誰,他滴水不漏,只是意味深長的眨眨服。」

「卡吉士當即開好了『付給持票人』的期票,簽了字,交給格林肖,格林肖接了過去、就把它塞在隨身帶著的破破爛爛的舊夾子里。」

「我們找到過那隻皮夾子,」偵探長嚴肅地插口說,「皮夾里什麼也沒有啊。」

「格林肖和我一同離開這房子:出去時沒有碰見任何人,這對我還算是走運。到了外面階沿上,我對格林肖說,只要他避免觸犯我,我就一概不聞不問。要想算計我,那就試試看吧!那是自找苦吃。」

「諾克斯先生,你最後一次看見格林肖是什麼時候?」偵探長問。

「就是那次呀。總算擺脫了他。我在街的轉角上,叫了一輛出租汽車,就回家了。」

「格林肖呢?」

「我最末一眼,是瞧見他站在人行道上望住我。我看得清清楚楚,他臉上掛著不懷好意的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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