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どうだ?見れるか?」
這些划紅線的地方是什麼意思?吉敷一時半會兒還想不明白。他闔上手裡的這本書,又從旁邊抽了一本出來,果然和剛才那本一樣,隨處可見划有紅線的字句。
像這樣的書吉敷又翻了幾本,他又從書架里取出一本書,一隻有點厚度的信封從書頁里掉了出來。撿起來一看,又是寄給笹森恭子的。寄信人處寫著「因幡沼耕作」這個名字。翻過書一看,果然此書的作者就是因幡沼耕作。吉敷把書放在一旁,從信封里抽出信紙開始讀信。
因幡沼耕作這個名字吉敷有些印象,是個最近寫了不少推理小說,銷量也挺不錯的作家。但因為個性過於狂妄,經常口出狂言,所以一直被文壇當作異類排擠。
但另一方面這個作家卻是個社會意識強烈,經常就社會問題暢所欲言的人物,他寫了不少筆鋒犀利社論。
前略,我看了你的信十分生氣。所以下面的話,你給我聽好咯。
我完全無法理解你為什麼會對「去ら化」現象如此病態般的執著。在我認識的人中,還沒有人像你一樣,對待「去ら化」簡直達到了歇斯底里的地步。我問了很多人,有些人甚至連「去ら化」是什麼都不清楚。
你為什麼會看不慣「去ら化」的句子呢?在現如今的日語里這種讓你不快的「去ら化」不是隨處可見嗎?還有,最近女孩子說的那種「Girl語」,比如「什麼啦~」那甜膩膩的尾音是不是讓你覺得很不爽?
還有那種濫用舶來語的表達方式:「精力過剩的youngguys喜歡把shopping當作散步來enjoy。」你聽得是不是想抓狂?反正我是很在意的啦~,因為這又不是日語。
本來像「掀開暖簾(布簾),坐在炬燵(被爐)旁邊的座布團(坐墊)上,抬頭望著天井(天花板),拿起急須(小茶壺)往茶碗里倒茶。」這種句子里算得上是日語的詞也沒幾個,基本上都是古時候從中國傳過來的辭彙。
另外還有把「プロフェッショナル/Professional」(職業的)簡化成「プロ/Pro」,「首都高速公路」簡化成「首都高」這些暫且不提,但像「高速」這種說法未免簡化得有些過分了吧?「今天老子上『高速』溜了趟橫濱。」這種低俗至極的話,聽得我是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說到底,如今的日本人像上文那樣把日語進行簡化都是為了說話麻利才這樣做的,不過我認為只有年輕人才喜歡這麼干。雖然我認為這樣的用法太過庸俗,對此敬謝不敏,但也不至於上升到憤慨的地步。從某些角度來說,這也可以看做是大和名族千年來的語言習慣。
「去ら化」現象不正是這種習慣的體現嗎?將能縮短的地方縮短,去繁化簡。會有這樣的習慣我想是日本人的性格決定的。
其實不光是「去ら化」,還有什麼「去い化」、「去が化」、「去れ化」、「去に化」等等。你一開始寫給我的信里有「穢れる」這個單詞,其實這也是「去さ化」現象變化后的結果。這個「穢れる」原本正確的寫法應該是「穢される」。
像你這種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人,明明自己可以「去さ」為什麼就不許別人「去ら」呢?而且看你信里的口氣,好像「去ら化」這種說法只有人渣才會用,這真讓我有些莫名其妙。為什麼你會認為「去ら化」的說法是極其下流無禮的呢?你可否說個理由給我聽聽。而且就算別人用了「去ら化」的單詞,你近乎攻擊一般地稱其為「垃圾」,這樣連最低標準的禮貌也達不到的做法難道能算是「上流」嗎?
說起禮貌,你一個外行人又有什麼資格對我這個作家說三道四呢?我每天認認真真地努力完成自己的本職工作,為社會、為人民、為日本從事各種活動。日語的學習也從未懈怠,但僅僅就因為用了一個「去ら化」句子,你就要全盤否定我的人格,否定我作為作家的能力嗎?好歹我也算是個公眾人物,寫了幾本書也不至於太爛,但三番五次收到你這樣無禮至極的書信,我不得不懷疑你的人格是不是有問題。你這個人到底是接受怎樣的教育才會如此不可理喻的啊?
說起不可理喻。你的書信格式我也根本看不懂。「拜啟」后的時節問候語也太長就算了,末尾的「草草」又是什麼意思?哦,「草草」,那不是和起首語是「前略」時相呼應使用的結語嗎?難道你連這點基本的書信格式也不知道嗎?
再來說「去ら化」現象,「見れる」、「來れる」這樣的用法先不說。那「聞ける」與「飛べる」又怎麼樣?「聞ける」是「聞かれる」的變體,難道這樣的用法就不低級了?「飛べる」是「飛ばれる」省略形式,難道這樣用法就不下流了?雖然以上兩個例子不算是「去ら化」,但如果「去ら化」算是低級的話,那這兩個例子應該和「去ら化」一樣低級吧?我搞不懂對你來說,這有什麼不一樣?
「すわれる」、「入れる」這樣的詞語稱為「可能動詞」,這是語言學家在類似的語法現象在社會上出現以後,經過歸納總結與分類整理后得出的結論。根據使用場合的不同,這些「可能動詞」在說出口時和「見れる」、「來れる」一樣,有一種省略的語感。我想無論你怎麼反感,你也無法否定這個事實吧?「去ら化」現象如果要在將來成為官方語法,恐怕還要想一個更為正式的名稱才行。
我的確忘了有「可能動詞」一說,但忘了有怎麼樣?就算不知道有這個詞我照樣也能寫小說。我不是語法專家,按照你的說法,不知道「可能動詞」的人根本沒有資格寫小說,那我倒要問問你了,難道知道「可能動詞」是什麼,精通日文語法的人就一定能寫出好的小說嗎?
勞駕您不要本末倒置了。文章是首先存在的,而文法則是整理文章脈絡、承載文章的存在。至少在日本是這樣。
這個道理就好像日本文化一樣,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警察和法學人士能夠創立的。他們只是被動的存在,只有當犯罪事件發生后,他們才有成名立就的機會。
在你的信里還提到了女權問題,但我可以直言不諱地告訴你,就像我在發表過的文章上寫的那樣,我十分討厭什麼女權運動。
如果是一個有實力的女性,僅僅因為其女性的身份,就不得不在能力低下的男人身後工作,那來談論女權問題本無可厚非,但現狀已經偏離了軌道。但凡女性,不管自身狀況如何,有沒有能力都要來摻一腳,將之壓力集團化(PressureGroup)。她們要求獲得比那些認真工作的男性中堅上班族更高的地位,這讓那些男人情何以堪啊?如果你的丈夫或者兄弟在職場上碰到了類似的事,難道你不生氣嗎?
那麼只要是有實力的女人就可以名正言順地進行女權運動了吧?仗著自己是女人就可以打著男女平等的幌子光明正大地破壞秩序,到頭來還不是為了個人出頭?還說什麼就因為自己年輕,沒有人脈所以就受到不公平的待遇。喂,拜託,這方面男女應該沒什麼差別吧?這麼說因為我有切身體會,但我那會兒也沒想過要成群結黨,最後還不是憑自己的實力獲得認可。
請你換位思考一下。一幫在工作上無所建樹,被貼上「平庸」標籤的男人拉幫結派,要求更多的工資,要求更高的待遇,你做何感想?拉幫結派然後強人所難,這不是黑社會是什麼?
那麼只要展示出超越常人的實力就好了吧?
社會上的確對女性存有偏見,這我知道。但假設你要接受子宮肌瘤的手術,突然得知主刀的竟然是一個女醫生,你心裡是不是得咯噔一下?
去拔牙的時候發現竟然是一個女牙醫,你放心嗎?拔牙和拔釘子一樣,是單純的體力活,如果技術不過關,等麻藥的藥性退了還沒拔出來,等待患者的可是活地獄。
前往中東的隨軍記者聽說護衛隊全部由女性組成,你讓他去還是不去?
所以說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夠追求平等,干體力活,生孩子這種事你倒是平等給我看看啊?你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明白嗎?
從某方面來說,男女之間的關係,就像是醫生和患者。就因為碰上了一兩個能力低下,缺乏魅力的庸醫,便一竿子將所有的醫生打倒,將他們的社會地位排在患者之下,這是不是有些太極端了?如此一來醫生喪失了自尊和動力,沒人當醫生了,以後你想看病要找誰去?
同樣,女人因為逞能而把事情做得一團糟,男人因為自己身份低下也沒那個心去幫助女人,到頭來得不償失的還是女人。女人啊,就應該依靠有體力有魅力的男性,以此來獲得幸福快感,達到身心愉悅。我想你再怎麼高呼「男女平等」的口號,也逃不過每個月那幾天吧?這是自然的法則,你無法逆天而行。
所以說來說去,你還不是為了自己。那些搞什麼婦女解放運動的女人也是如此。個別人的想法,卻冠冕堂皇地說成是為了全世界婦女解放,一旦哪天飛上枝頭就立刻和戰友劃清界限,什麼理想不理想的,管他呢。
提到婦女解放運動(Women』sLib)我就來氣。電視里成天放這些污七八糟的玩意兒來污染我的視線,什麼以女性文化人自稱的大嬸在那裡大放厥詞,她們說的那些話要多難聽有多難聽,要多沒禮貌有多沒禮貌,簡直就是恬不知恥。
我平時說話還不忘加上「です、ですね」之類的禮貌語。但那幫大嬸說話絕對不帶禮貌語,儘是些「そうよォ、なのよォ」,聽起來就像是流氓腔的說法。我看電視上那些男性說話都很有禮貌,反而是這些自稱是文化人的大嬸說出來的話那才叫難聽,而且態度極其無禮。
說起來,最近年輕人的說話方式簡直「慘不忍睹」,虧他們還能夠說得出口。但年輕人卻對此卻不理不睬、佯裝不知。
你不是也一樣嗎?滿口仁義道德其實自己最可惡、最不道德。你極度自戀,所以面對自己的缺點卻視而不見。你這種以自我為中心的論調看得我真是心驚肉跳。
其實那些大嬸口吐穢語我也能理解。那是她們心中對少女產生的妒火觸底反彈后所表現出來的行為。自己人老色衰,榮華逝去,那些年輕姑娘看到自己一定會產生優越感吧。大嬸們就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將憋屈的怒火化為污言穢語從口中噴瀉而出。當然,大嬸們應該完全沒有意識到這都是在潛意識的影響下產生的行為。
我想即便意識到也會保持緘默吧,這或許是女人之間的約定俗成的潛規則。她們怎麼樣當然不關我事。但在女性團體中這種口無遮攔行為大行其道,必定是那令人膽寒的自我中心主義在暗處作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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