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鯰川哲也短篇集》 - P20

 鯰川哲也短篇集

 鯰川哲也 作品,第20頁 / 共2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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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我說阿騖哪,植田他不是有什麼兄弟和表兄弟嗎?要是拜託兄弟做替身的話,植田的朋友和那個內衣商店的老闆很可能會輕易上當,人的眼睛是靠不住的。現在的人哪,只要你肯出錢,什麼事都幹得出來呢。」

朱騖子輕輕地搖了搖頭,她否定了母親的好心分析,說道:

「你說的這一點並沒有遺漏掉,已經調查過了,植田給他的朋友、給內衣商店的老闆都開過支票,所以支票上就留下了植田本人的筆跡。而警部先生從銀行把那支票借出來送到警視廳的檢驗室鑒定過了,確定支票上的筆跡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五可以肯定是植田本人所寫。可見在家中飲酒的人,出現在櫥原內衣商店裡的人,都是植田本人,不可能是替代的。換句話說,植田絕對不可能去青山高樹町殺了人再回來。」

「但是,植田去還錢給那家內衣商店老闆,這事畢竟有點蹊蹺。也許植田確實是去內衣商店還過錢,然而他就不能利用那段時間坐出租汽車馳往青山嗎?」

朱騖子的母親總想努力找到一條破綻,她繼續無力地掙扎著。因為確認植田是兇手的話,隆吉就無疑能回到女兒身邊來了。

「你說的這情況也是不可能的。從植田家步行到那家內衣商店,只須六七分鐘的時間。植田來回的時間和內衣商店所講的情況完全吻合。絕對去不了青山的!」朱騖子說。

植田是九點零五分從家中出去的,七分鐘之後,在九點十二分到達內衣商店。植田和內衣商店老闆閑扯了十分鐘左右,給老闆開了支票。老闆留植田再聊一會兒,植田因為有客在等著,沒有答應,向老闆告辭回家了,回到自己家中是九點二十八分。可見,即使雇了出租汽車植田也絕對沒有往來青山行兇的多餘時間。朱騖子想,舉出這些數據給母親聽的話,只會把母親的腦袋攪昏,所以就沒再往下說。

「難道那個內衣商店的老闆不會撒謊嗎?他就那麼可信?」朱騖子的母親又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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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他沒有撒謊。當時,有一個住在附近的某公司職員恰好來店裡買襯衫,這個職員看見了植田。聽了警方調查得來的詳細情況,連我也覺得植田那『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明』是可信的。」朱騖子回答。

「這麼看來,兇手是別的人羅?」

「不,不是這麼回事。猿丸先生說:『兇手肯定是植田。』他說:『可以肯定,鬼貫君是被植田假造出來的「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明」所蒙蔽了。』可是這個假造的『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明』又毫無破綻……」朱騖子低聲嘟噥著,象是講給自己聽似的。

朱騖子的母親簡直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女兒才好,只得不勝憐憫地注視著女兒。她曾經扳著指頭翹首盼著的結婚後的和睦日子,就如同一場美夢而已。

「別那麼悲觀失望,天無絕人之路。喏,把碗遞過來,今晚我做了阿騖你最喜歡吃的炸蝦餅呢。」朱騖子的母親強作歡顏,嗓音明朗,象是在替女兒鼓氣。無論怎麼說,在當時那種場合下,再也不容易找到更加適當的話了。

且說這個時候,鬼貫正在國分寺的自己家中獨自吃著晚飯。他一個人過著連小貓都沒有一隻的獨身生活,晚飯當然很簡單。

鬼貫回想起白天在虎門的咖啡館會見針生朱騖子的情形。當他把調查結果告訴朱騖子時,她的神情懊喪極了。想到這些,鬼貫覺得很不是味兒,下顎不由動彈起來。根據內衣商店老闆和蕎麥麵館老闆提供的證言,植田博人的「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明」成立,就不得不相信二階堂隆吉是兇手了。

話雖是那麼說,但是鬼貫總覺得自己在什麼地方中了植田的圈套,所以這樁案件老是在心頭縈迴。若要說這種想法有何根據,那連鬼貫自已也不得其解。他放鬆了肌肉,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上,依然放心不下地冥思苦索了將近一個小時。這時他總算髮現,問題是在植田的支票上。

據小早川所說,植田在開支票的時候忘了簽日期,植田是從內衣商店回來後補簽的。對於這件事,鬼貫表面上象是聽聽算了,但內心裡總覺得植田的行為有些反常——對一個開慣了支票的人來說,那畢竟有點粗心過份了吧。

可是仔細一想,似乎又沒有必要在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上再耗費精力偵查一番。而從另一方面來看,鬼貫又覺得這其中好象潛在著某種目的,植田也許是故意那麼乾的。鬼貫便設身處地把自己放到了當事人植田的地位上來分析,還反覆考慮。如果植田他在簽名問題上不那麼干,會產生什麼不方便?

鬼貫認為,恐怕植田預料到警察會懷疑他的「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明」,他也一定料到警察會懷疑那個在書房裡吃蕎麥麵條、喝酒的人到底是植田本人還是替身?植田博人有兩個兄弟,一個名叫雅人,一個名叫猛人,所以植田一定料到警察在迫不得已時會產生這樣一個想法——如果植田請求兄弟來做替身,並和妻子合謀,他植田演的這齣戲不是不可能瞞過證人眼睛的。所以植田有必要預先明確,那個與小早川一起喝酒的人除他植田外不可能是別人替代的,於是就考慮到只有採取留下筆跡這個辦法了。而開支票就是實現這一辦法的一種手段。

要是在開支票時把金額數、署名、日期等項目一次填好的話,離家之前是他植田本人這一點雖然可以毋庸置疑,但是從內衣商店回來的男子究竟是不是植田本人就沒法得到確證了。於是植田必須設置一個證據,以證實從內衣商店回家的人確實仍是他植田本人才行。這樣做的目的,無非是為了不要招致不必要的懷疑,也就是為了使他植田的「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明」無懈可擊。因此植田就採取了在離家前和歸家後分兩次留下筆跡的辦法。當然,要達到這一目的,好象並不是非支票不可,也可以利用寫字檯上的筆記本寫下些什麼字跡。其實不然,植田的目的是為了替日後留下證據,要是小早川不慎將留下字跡的紙遺失,那就麻煩了。鑒於這種情況,植田想到支票倒是最理想的—支票這貴重物品會使對方慎重對待的,而且支票使用過後,銀行方面也會保存一定的時期,一旦有所需,就可以拿出來作證。

洞悉植田在這種無關緊要的舉動中竟然隱蔽著很重要的機關,鬼貫可吃了一驚。與此同時,鬼貫思考起這麼一個問題來。植田連這種細小的地方都經過一番精心安排,可見他那無懈可擊的「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明」很可能是經過深思熟慮后安置的偽證。

第二天傍晚,在大家紛紛離開公司下班的時候,很出乎朱騖子的意料之外,她接到了鬼貫打來的電話。鬼貫說,有話要談,請朱騖子去一次。

朱騖子乘上地鐵在神宮外苑下車,她不認識電話申指定的場所,白白耗費了一些時間之後,總算髮現鬼貫坐在長凳上。

「喲,歡迎。我想,昨天我那些冷酷無情的話一定讓你感到悲觀失望了吧。」鬼貫說。

朱騖子覺得,與昨天的談話相比,鬼貫今天的神情和嗓音很爽朗,彷彿換了一個人。她看看對方的大眼睛,又看看他那拉長了的下顎,心裡在想,他將說些什麼呢?朱鴛子小巧端正的臉上浮現出期待的神情,接著又混進了稍帶恐懼的表情。鬼貫往下說道:

「你昨夜睡得好嗎?失眠了?這是我的不好,請你原諒。不過今天我有好消息了。在咖啡館會被別人聽去的,所以請你到這兒來了。」

一個牽著狗的青年從嫩綠的樹葉下通過,鬼貫便閉上口不作聲了,直到那個青年在前面拐了彎消失之後,鬼貫才回過頭對朱騖子說道。

「昨天晚上,我從各方面再次分析了植田氏的『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明』,結果我不得不從根本上改變向你談過的看法,因為我發現了帶決定性的證據,它可以證明植田氏的『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明』是偽造的。」

「啊,你發現的是什麼呀?」朱騖子問道。

「接下來我會告訴你的。那是我好幾次親眼見過的,但是我一直熟視無睹,直到昨晚才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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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你這麼說,我是否可以這樣來解釋—你這話意味著植田偽造的。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明,已經被識破了?」

「不,這二者有一定的關聯,但嚴格地說來,當是兩碼事。不過植田氏的『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明』反正是不能成立了。」

「啊,」朱騖子張開了紅紅的嘴唇,露出一口雪白髮亮的牙齒。那樣無懈可擊,連鬼貫自己都幾乎打了保票的完全可靠的「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明」到底被識破了嗎?

「說來是很平常的事,只須把鐘錶的指針撥慢一個小時就行了。這種手段雖然簡單,但是怎樣才能瞞過證人的耳目卻是很不容易的。正如你所知道的,兇殺案發生在九點鐘至十一點鐘之間,。若問在這兩個小時內,植田氏那『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明』的支柱是什麼?當然是鐘錶的指針。請你算一算,在這樁案件里,不管是直接有關還是間接有關,共牽涉到幾隻鐘錶?」鬼貫說。

朱騖子扳著柔軟的手指慢慢地數著說道:

「首先是植田家書房裡的座鐘,還有證人小早川的手錶;此外,九點鐘播送莫扎特樂曲的廣播電台的報時鐘也該考慮進去吧。」

「對,除此以外,櫥原內衣商店的鐘也應該算上;最後還有送炸蝦麵條來的蕎麥麵館的鐘。總共是五隻鐘錶。植田氏把這五隻鐘錶分別撥慢了一個小時,於是偽造了那『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明』。至於植田氏是怎麼安排而達到了目的的?今天我花了一天的時間,總算解開了這個謎……啊唷?」鬼貫的視線落到了戴在朱騖子纖細手腕上的手錶上,「這隻手錶很惹人喜愛呢,可以讓我看看嗎?」

這決不是那種值得讚賞的手錶,朱鴛子稍事猶豫后,無奈何地摘下了手錶。

「這是國產的便宜貨。」朱騖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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