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乾淨點,奴才。把我的名片遞給你的主人。只需告訴他我是從波拿巴大街來的就行。」
「可是先生……」
「滾!」
用人被打掉了驕氣,低聲咕噥著朝房子走去。拉烏爾漫不經心地跟著他,路上,他摘下一朵薔薇花,聞了聞,然後把它插在了衣服扣眼上。此時,用人已經回來了。
「懇請先生進去……」
他給拉烏爾帶路,穿過一間裝飾得富麗堂皇的大廳,朝飯廳走去,銀餐具的響聲不時地從那裡發出來。拉烏爾十分禮貌地鞠了一躬。男爵手裡拿著叉子,眼睛在盯著他看。這是一位三十歲上下的人,很厚實,血氣方剛,像演員一樣把鬍子剃得光光的。他竭力要表現得冷漠,只是臉上流露出十分煩躁的神情。
「我肯定,」他說,「您如此堅持真讓我吃驚。因為我真看不出……」
他聳了聳肩,繼續吃雞胸脯肉。拉烏爾提了一把椅子,坐到了他的對面。
「您讓我吃驚,親愛的男爵。您怎麼沒有想得更遠一些呢?……為什麼,真是見鬼,在這個時候接待我呢?」
「請您住口。」對方打斷道,「我們結束這一切。您強行闖進我的家門。您進到這裡,就像……就像……」
他在找一個比喻,顯得很不自然。接著又狠狠地說:
「請說明原因。」
他的目光與拉烏爾的交織在一起,堅持了一會兒,兩個人互相盯著。男爵第一個移開了眼睛,然後很寬容地繼續吃了起來。拉烏爾從盤子里抓起一隻雞腿。
「您同意嗎?……您想一想,我一整天都沒吃東西了。我用手抓……一點也不講究。」
男爵第一次露出了一絲笑容。他開始玩起遊戲來。
「阿爾貝!」他喊道,「給這位先生拿一套餐具來。」
戴白手套的用人拿來盤子,而且表現得十分熱情。
「好極啦!」拉烏爾說道,「人們都在抱怨好客的傳統已經丟失殆盡了……不,不,阿爾貝。我不要紅皮白蘿蔔,我從來不吃它。由於我的肝臟!……要一點土豆……謝謝……值得稱讚,男爵。您的廚子手藝真好,這隻小肥母雞做得真是太棒了。」
男爵已經停止吃東西了。他不由自主地驚愕地觀察著坐在他面前的這個人,而他,此時此刻,則好像充分地表示出親切、隨和和漫不經心。
「那麼,男爵,是我害得您沒有胃口啦?我想絕不僅僅是這個簡單的字眼:波拿巴大街,就讓您如此惴惴不安吧?」
拉烏爾握著杯子,慢慢地呷著。
「多漂亮的一招……祝您健康,我親愛的朋友……願您的計劃獲得成功。」
「您在說我……?」男爵開始說話了。
「這是怎麼啦。現在,是塞羅爾先生派我來的……您知道嗎?」
男爵手裡捲動著麵包圈。他抬起頭來。
「很好。我們出類拔萃的歷史與考古學會秘書……」
「正是他。正是這位出類拔萃的塞羅爾先生委派我,就在剛才,向您要回一本書,確切地說是一份手稿:歐奈維爾伯爵的《回憶錄》……可是您似乎覺得奇怪,男爵。您不相信塞羅爾先生會把一個這麼重要的使命委派給我?」
加爾瑟朗抱著雙臂,脖頸上的肉在假領子上垂了下來。
「不。」他低聲咕噥著,「我不相信會有這件事。」
「為什麼呢?」
「是由於我已經親自將這份手稿還給了塞羅爾先生這一過硬的原因……這是一部乏味平庸的作品。況且,我只是保管了幾天。我唯一能夠看中的是文筆!……奇怪的是這位好塞羅爾先生怎麼記不起來了。確實,在他這般年紀的時候……」
「正是的。」拉烏爾附和著說,「他是比較老了……還有,剛剛在他身上發生的那些事!」
「怎麼!他出了什麼事了嗎?」
「一次小小的事故。」
「還有呢?……不會太嚴重吧,我想。」
「就是一粒子彈穿進了胸膛。媽的,選的地方真准。因此,並不是說塞羅爾先生本人派我來的,而是他的靈魂……是一個非常友善的靈魂,僅此而已。他才智橫溢、學識淵博……只是嘴巴太多!這就可怕了,一個靈魂所有能說的東西……」
拉烏爾開始吃一隻雞翅。他始終警覺著,但又非常瀟洒從容。男爵把盤子推向一邊。
「好啦,先生……」
「『我的小達皮尼亞克,』靈魂對我說道,『我本可以在另一個世界好好休息啦,只要我知道學會正常活動、我心愛的圖書館完好無損。你去找男爵加爾瑟朗這個冒失的年輕人要回……』」
「夠啦。」男爵說,「我真弄不懂您要幹什麼。停止打趣,如果您願意的話!我再向您說一遍,我已經還回了《回憶錄》。再說,還書的日期應該在借書登記簿上註明了。塞羅爾從來不會忘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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