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你到底是打哪來的啊?怎麼連一點常識都不知道?難道你一出生就被關在地罕裏從來沒被放出來幹活兒過嗎?所以你才會問出這種問題?」離奴呐呐地問著,眼中霎時盈滿了深深的同情。
季如繪心中一震,為著離奴無意中透露出來的訊息。
這些人……
這些工役們,不只沒身分、沒自由,從一出生開始就以地牢為家,平常放出來工作,工作完了就像被豢養的家畜一樣驅趕回地牢睡覺,是這樣嗎?
她的心思已經不在那些宮衛為什麼是女人身上了,也不想知道這個世界的男人幹什麼去了。眼下,她渾身發冷、無力,像是又快要被無盡的挫敗感給打敗,好不容易振作起來的意志力,似乎又要崩潰了……
雖然季如繪不想知道答案了,不過這並不妨礙離奴在同情完季如繪之後,滔滔不絕地為她解釋起這個國家的基本常識——
「季,男人是不能當宮衛的!你問我男人幹什麼去了?他們當然是在家裏相妻教女、操持家務啊!女人生孩子,男人養孩子,天經地義。雖然我們這種人一生是沒機會娶夫成家了,不過在這個國家,一般人是這麼過日子的,你聽懂了嗎?」
「錯!我們這種人還是有機會成家的,如果你願意娶墨蓮的話,多的是墨蓮想嫁你,你去娶吧!」突然有人開玩笑地大聲說這。
「噢!老天娘娘保佑!我們寧願一輩子孤家寡人,也不要娶墨蓮!洪奴你快別逗了。」立即有人回吼著。
「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我們工奴是低賤沒錯,但墨蓮可是比我們更不如啊!我老劉寧願一輩子當奴隸,也不要給墨蓮贖身、被迫娶夫。」眾人七嘴八舌地轟著那個開玩笑的人。
「就算有錢得像李格非那樣,娶了就能睡金山、躺銀窩,天天不必幹活,還能吃香喝辣也不肯嗎?」
「不肯!當然不肯!誰要娶李格非?他不只是墨蓮,還是個大醜男,再多的錢給我,我都不肯!」有人扯喉尖叫。
墨蓮?墨蓮是什麼?一個人名嗎?季如繪不明白地想著,但因為心煩意亂,也就沒太放在心上。她滿心只想著工役這種身分,還有什麼更悲慘的遭遇卻是她仍然不知道的?至於其它與她無關的,不管談得多熱絡,都沒能讓她多注意上一分。
有機會一定要跟阿離好好談一下,本來打算先想辦法了解這個國家的,而現在,她還是先弄清楚自己這種身分是怎麼來的吧!盛蓮這個國家的奴隸是怎麼產生的?為何身分會如此低賤?
這時,遠處的數名工役頭領從小屋裏沖出來,往她們各自管理的工役群奔去。還沒跑到,洪亮的聲音已經響徹整個工場——
「全體注意!馬上集合!兩兩成列,立即集合!快點!快快快!」
急切而嚴厲的催促聲,讓寧靜的工場瞬間吵雜沸騰起來,所有工役都不敢耽擱,都以最快的速度聚集過去,就怕晚了挨罰。
季如繪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反應最是遲緩,但熱心的離奴當然會拉著她一起跑,她不用回神沒關系。
在季如繪閃神的這一刻,她的命運開始改變。
第二章 荒謬
這是個荒謬的世界……季如繪悶悶地想著。
「季,你在這兒啊?我找你呢。」
怎麼會這樣呢?不像啊!季如繪搔搔頭。
「喂喂!季,你幫我看一下後面,有沒有髒了還是皺了?剛才被叫去膳房扛菜搬肉的,也不容我換身舊衣服,今天才穿上的新衣服呢,弄髒了多可惜。」
不可思議……難以想象……季如繪抬頭看向天空,怎麼也沒料到自己居然來到了一個女權的國家!而她先前居然還以為自己來到的是女權賤如土的地方,真是天大的謬誤!可,也不能怪她會誤會啊,當她操持著最粗重的工作時,怎麼可能會相信這裏女權大如天?!
「季!叫你呢!你是聽到了沒有哇?!」忍無可忍,再不容許被視若無睹,於是用力抓攫住季如繪的肩膀搖晃起來。「醒醒!快醒來!你別是睜著眼睛睡了吧?快點醒來!」
季如繪無奈地阻止阿離的粗魯,歎氣道:
「你已經問了一百次了,離,我最後再跟你說一次——你的制服很幹淨、很平整、很漂亮、很威風。請你不要再跑過來問了,去做你的事吧。」
「什麼叫去做我的事?我就是過來找你的!你躲在這裏做什麼?快點走,管事大人要我們集合,正式分派工作了。快走快走!要去遲了,惹得管事大人一個不高興,怕不將我們打發回工役房去!那可不成,咱好不容易才翻身,一定要努力求表現,讓大人賞識,要緊緊抓住這大好機會,最好就此留在皇宮裏當雜役,做這種輕松的活兒,別再回到皇宮後方那塊髒亂的地方受苦!」阿離握緊拳頭,像在對自己立誓。
「阿離,你覺不覺得……」季如繪眉頭始終擰著,心中滿滿的疑惑再也藏不住,必須找個人好好地說一說、問一問。雖然以阿離的出身而言,對這個國家的體制與社會常態恐怕了解的也不太多,但至少是比她好的。
阿離不由分說將人拉了就跑,邊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