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防止摔倒,我像個初學滑冰的人一樣,一手扶著欄杆,一手握著車把,顫巍巍地踩踏板,以蝸牛般的速度前行。
幾個經過的校友又驚又笑,最後一人跑過來對我說:對不起,我實在看不下去了,要不,讓我教你吧?
要你管,也許是負氣,也許是不甘,我越發執拗,非要自己學。就在我滿頭大汗時,忽覺車身穩了許多,我試著送開死抓欄杆的手往前騎,竟然沒有摔倒。就在那時,我看見地上多了個影子,回頭。
衛晨一臉無奈,照你這樣學法,永遠騎不會。
我嚇得從車上掉了下去。
疼嗎?他俯下身,陽光從身後照過來,他的面容背光不清,我的眼中忽然間就有了眼淚,怎麼抑也抑制不了,嘩啦啦地流了出來。
衛晨扶住我的肩,聲音低柔:別哭,明明
那一刹,所有的矜持、賭氣、任性、誓言都潰不成軍,我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將臉埋到他懷中,哽咽著說:不吵架了好不好?不吵架了衛晨,我不要和你吵架,再也再也不要了
這場賭局,最後以我萬萬沒想到的柔軟方式先自投降。面對夕子時我苦笑,把手一攤,好吧,我知道自己很沒出息,你盡情地嘲笑吧。
夕子過來抱住我,貼著我的額頭說:傻瓜。
是啊,我是個傻瓜。遇到衛晨時。
第4章
Seven
就那樣一切都恢複到原來般。我還是那個熱情似火的顧明明,他還是那個恬淡如水的衛晨,我任性嬌縱地索取他的疼愛和縱容,我把相處的模式苛算得很清楚,不敢再觸犯邊界。
有時候,想著想著,算著算著,委屈就洶湧而來。尤其是看到簡藍,她現在已不再顧忌我,她用最溫柔的表情最甜美的笑容面對衛晨,有著絕佳的耐心和韌性。
然後衛晨的生日就到了。生日那天,一群人在包廂裏嬉鬧,衛晨忽然偏頭對簡藍說:我的緋聞女友,幫我切下蛋糕吧。
簡藍眨了眨眼睛,為什麼是緋聞女友?
緋聞,就代表不是真的衛晨笑。那笑容落到我眼中,被放大了無數倍,渾身血液如被凍結。
蛋糕應該壽星公自己切才可以哦,不如我們一起?簡藍拿起旁邊的塑料刀,遞到他面前。
我沒有再看下去,扭身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緋聞女友有這樣的緋聞嗎?為什麼我半個字都沒聽到?我知道簡藍喜歡他,可是什麼時候起,連周遭的人也認同了她的存在?
恍恍間,夕子那句話在耳邊響起——
若有一天衛晨愛上了別人呢,你怎麼辦啊,明明?
現在是:若有一天大家不再認為衛晨是屬於你時,你怎麼辦啊,明明?
外面在刮風,我覺得自己很冷。
某個事實再鮮明不過地擺在了眼前,衛晨,不是我的。我最愛他,他依然不是我的。
回到宿舍,我悶住腦袋睡覺,斷斷續續地做著夢,夢見自己走在長長的廊道裏,推開一扇又一扇的門,不知道在找什麼。
醒來時,夕子很擔憂地坐在床頭,說:明明,你生病了呢,你在發燒。
我摸摸自己的額頭,真的很燙。再看一眼桌邊的鬧鐘,夜晚12點半了。衛晨的生日已經過去,而我甚至沒跟他說聲生日快樂。
我把頭埋得更深,又是淒苦又是不甘,然而我已不敢,我不敢再索取一些東西。我無比清晰地知道衛晨願意給我什麼而又不願意給我什麼。
叫他去死,我抓起鬧鐘,狠狠地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