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下心,金鎖靦腆地笑了笑。她抬起眸子,眼底蒙上了一層濃厚的感激。「大娘,金鎖雖然出身妓院,可娘在金鎖心中一直是最好的母親,她對金鎖而言,同別人的娘對自己孩子的意義並沒有不一樣。」
金鎖幽幽地說出心中對母親的感想。
魯大娘笑著點頭,十分贊同。「是啊,我也以為一個人的出身不重要,重要的是品德。你別瞧我平時待你們嚴厲、苛刻,那是因為我見多了那些貧嘴爛舌、兩面三刀的丫頭,要是不嚴苛一點,當著你的面她們勤勤懇懇,背地裏可是把你說的比豬狗還不如!唉,做人有時候還真難!想當個好人,別人會說你沒原則,要是嚴厲一點,又被說成是苛薄。」
魯大娘歎了口氣,有感而發。
金鎖放下手裏的鐵鉗子,走上前去握住魯大娘的手。「大娘,您別這麼難過,其實大家雖然怕您,可也尊敬您啊!金鎖一直知道您待金鎖很好,我不會教您失望的。」她由衷地道。
魯大娘笑著拍拍金鎖的手,反手牢牢握緊了。「得了,我知道了!」她打從心眼底喜歡這老實孩子。
兩人只顧著說話、彼此安慰,卻沒發現廚房門外一道人影——老福晉屋裏的寶釵在門外偷聽,最重要的部分——關於金鎖她娘是鴇兒出身的秘密,可教她聽得一清二楚了!
「原來這該死的下賤丫頭,是勾欄院裏花娘生的小婊子!」寶釵‧起眼,冷笑兩聲。「下賤!想勾引貝勒爺,也不拿把鏡子照照自個兒的模樣!」
她索性東西也不拿了,轉身往老福晉屋裏繞回去——平日她就看這個細皮白內的死丫頭不順眼!這回讓她抓到把柄,她一定要把這賤丫頭趕出府去!
***
「邀月居」向來是恭親王府的禁地。
一踏進「邀月居」花團錦簇的園子裏,立刻會感受到這座過分安靜的園子,有一股死氣沉沉的冷寂。
一名綠衣丫頭奔馳在「邀月居」靜底的園子裏,還沒進屋就被屋裏探頭的丫頭喝住——「寶釵,你急個什麼勁兒啊?!福晉在裏頭,大老遠的就聽見你冒冒失失的跺腳聲!」大丫頭明珠沒好氣地斥道。
「我有事兒要稟告福晉!」寶釵頂回嘴。
「什麼事兒讓你大起膽子,不仔細你的皮了?」明珠掐住嗓子,苛薄地尖聲說道。
「我自個兒告訴福晉去!」寶釵噘起嘴嗤了一聲,根本不怕狐假虎威的明珠,徑自踏進屋裏。
屋裏頭老福晉面無表情地啜著香茶,兩道冷厲的目光從對頭茶幾上的花瓶上,移到了剛踏進屋裏的寶釵臉上。
現在您看的是第4頁「讓你去拿盆兒火爐,怎麼空手回來了?」佟佳氏低嗄的粗沉嗓音有一絲嚴厲的冷酷。
見到老福晉陰森的眼神,寶釵畏縮了下,隨即想起自己回房的目的,就沒有什麼好怕,反而得意了幾分!
「回福晉的話,奴才剛上灶房去過,本要給福晉升盆兒火爐烤手,可巧了,卻教奴才聽見一樁醜事——」
「賤丫頭!」
老福晉突然出聲斥罵,嚇得寶釵兩腿一軟,就地跪下。
「我讓你取盆炭火爐子,你東西沒拿回來,倒給我說話三吊彎兒。」
寶釵伏在地上連連磕頭。「福晉就算給奴才一百個膽子,奴才也不敢啊!」
她既害怕、又疑惑,平時老福晉不會連話都不給說,若聽見屋裏的丫頭耳報那些下人們的頑劣、欺主,都還有打賞的!
可今日這是怎麼了?
寶釵惶恐地抬起頭,看到明珠些許幸災樂禍的表情,她心頭就涼了一截,知道這下可不好了!
寶釵驚嚇的目光轉到左邊一名小丫頭身上,那小丫頭臉上浮現了一絲憐憫的表情,寶釵抓住這個機會,以目光哀求那丫頭。
「福晉,珍珠想,寶釵姐姐向來極尊敬您,確實是不敢造次的。」那名喚珍珠的丫頭上前一步,忽然跪在福晉跟前道。
不必細瞧,就能看見珍珠小丫頭臉上有一大片明顯的火疤,看起來既可怕又醜陋,也因為她這副醜樣子,同在屋裏的明珠和寶釵雖然待她不好,可也因為自己容貌上的優勢,因此不至於嫉恨、排擠她。也因為珍珠臉上的傷,佟佳氏對這丫頭沒有防備,因此對她特別和善。
佟佳氏‧起眼,臉頰上的老肉抽動了幾下。
方‧她聽見家丁來稟報,那賤人生的私生子,竟然在「醉月閣」那種下流窯子裏,拍賣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娼妓——鬧的整座北京城裏沸沸揚揚,丟盡了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