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悚篇

 唯一生還者

 斯蒂芬 金 作品,第30頁 / 共10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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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莫名的希望像石頭掠過水面一般溜進他的心底。

「是的,但——」

「來,跟我來。」她又攙起喬的手,沿著走廊朝屋子後面走去。她說:「我們就在這後面——我,查理還有麗莎。」

在參加「同情與關懷」聚會時,他還從未看過失去孩子的父母會如此快樂的。失去了孩子的父母通常會花上五、六年,僅為了克服一種想法,那就是自己應該代替孩子去死,一個人活得比孩子久,是一種自私,一種罪過,甚至是一種邪惡。而戴氏夫婦失去了一個十八歲的女兒,這和六十歲的父母失去一個三十歲的孩子都是什麼差異的。在人生的任何階段,喪子之痛都是生命中最大的悲劇。

可是這個戴嬌琴卻像個小女孩一樣,興奮得兩頰泛紅,眼睛發亮。她拉著喬來到走廊盡頭,穿過一扇回旋門。在短短一年的時間裏,她似乎不僅從喪失愛女的痛苦中恢複,而且比以前還更好。

喬的一絲希望逐漸在破滅,因為在他看來,戴嬌琴如果不是心智有問題,就是一個極其膚淺的女人。她那開心的樣子,令喬感到莫名的心寒。

廚房的燈光很暗,但仍可看出整個空間布置得很舒適。

楓木地板、櫃子及茶褐色的花崗岩櫃台。頭頂的架子上,懸掛些銅壺、煎盤和其他廚房用具,就像寺廟裏懸掛的鐘,等待著做晚課。

她引著喬穿過廚房,「查理,麗莎,你們看是誰來了!

簡直是奇跡,對不對?「

窗外是後院及泳池,池水在燈光照耀下,閃著點點金光。在橢圓形餐桌靠近窗子這一頭,有三盞裝飾用的玻璃油燈,燈心上搖曳著火焰。

桌旁站了一個高大、銀發。儀表不俗的男人——戴查理大夫。

嬌琴拖著喬走過去說:「查理,這是喬,喬卡本特。」

查理一臉驚異地望著喬,趨前熱烈地與他握手。


  

「到底是怎麼回事,小夥子?」

「我也希望能夠知道是怎麼回事。」

「奇異又奇妙的事發生了。」他好象也被他妻子的熱情所感染。

嬌琴提到過的麗莎從桌邊的一張椅子上站起來,一頭的金發,在燈光的照射下更為耀眼。她四十歲左右,有著女學生一樣光滑的臉龐和淺藍色的眼眸。

喬跟她很熟,兩人以前是同事,她是專門作重大犯罪案件調查的記者——像連續殺人狂,戀童癖者,強奸犯之類——她有一股喬無法理解的狂熱,不遺餘力的挖掘別人的隱私,強迫自己浸淫在瘋狂及血腥的故事中,想從人類最野蠻無聊的行為中,尋求真義。喬知道很久以前,她曾遭過性侵害,在淫威之下度過童年,她無法忘掉這段可怕的記憶,所以努力地想以工作遣懷。

她是喬所見過最仁慈,也最嫉惡如仇的人,最開朗有趣也是最會惹麻煩的人。她無畏無懼卻也經常自我困擾,她的文采極佳,文章直可驚天地泣鬼神,令喬嫉妒得要命。她是喬最好的朋友之一,可是當他的心隨同家人葬於墳墓之後,就像對其他朋友一樣,喬也遠離她而去。

「喬,」她說:「你來這裏是因為回來工作了,還是因為你是故事的主角之一?」

「因為我是故事主角之一,所以我工作。但不再搖筆杆了。別再迷信文字的魔力了。」

「我對什麼都不迷信。」


  

「那你在這裏幹什麼?」他問。

「我們幾個小時前打電話給她,」嬌琴說:「是我們要她來的。」

「我無意冒犯你,」查理拍著喬的肩膀說:「但麗莎是唯一我們認識且尊敬的記者。」

「已有十年了,」嬌琴說:「她每星期都會在我們開設的免費診所擔任八小時的義工。」

喬一直不知道這回事,但他深信不疑。

她忍不住歪著嘴尷尬的笑著說:「是啊,喬。我是定期的德瑞莎修女。不過,你這個豬腦袋給我聽著,不許你告訴郵報的同仁,破壞我名譽。」

「我想喝一杯,你們有誰要酒嗎?上好的威士忌,」查理熱心的問,他被他太太那不合時宜的好心情所影響了。好象他們聚集在此,是為了慶祝三五三號班機的空難事件似的。

「我不要。」喬已經有點暈頭轉向。

「給我一點就好。」麗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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