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安娜把擋住了眼睛的頭發找回去,整了整金冠。她指指手裏的洗碟布。「你媽媽說用它來當尿布,不過看來我不會……」亞馬孫人似乎丟了幾個字。
「換尿布?」範尼薩呆板地說,還在發愣,呆望著黛安娜身後,仍在櫃台上躺著啼哭的小嬰兒。
「對,是的。我不會換,」黛安娜重複了一句。她微笑了。「我恐怕沒有什麼帶小孩的實際經驗。」
「那是因為你從沒有帶過小孩。」範尼薩過來,挺內行地把嬰兒報了起來,用舊毛毯裹住她,「她從哪兒來?黛安娜?她是誰的小孩?」
「我不知道。我是在垃圾箱裏找著她的。」
「天哪!你是說有人遺棄了她?什麼人怎麼敢做這樣的事情?!她是個小嬰兒!」範尼薩把她抱在懷裏。「還是這麼一個漂亮的小孩。」
「我不明白,範尼薩,或者說我不能理解。在我們老家,決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當然!我們該找警察局,黛安娜。也許什麼人把她從醫院或什麼地方綁架來的。」
「等你母親從商店裏回來再說。」
「好吧,聽你的。」範尼薩忽然變了臉色。「哦
謔,」孩子尿濕了她身上,還滴到了地上。「這也算是尿布?」範尼薩望著還在黛安娜手裏拿著的洗碟布。「不管怎麼說,這是洗碟子的毛巾,黛安娜,不是尿布。」
「不是尿布?」
「不是。尿布有『龐用斯』或『盧孚斯』。上面有兩條膠帶,可以把小孩的屁股包起來。有點像塑料內褲。不過更軟些。」
「塑料內褲?」
「等著瞧吧,我敢說這就是為什麼我媽媽要急著上商店。尿布,還有嬰兒食品。嬰兒可不會吃燒焦了的小雞。」範尼薩瞧著還在櫃台上的平底鍋。「想想看吧,誰會吃呢?
算了,我們去擱樓找找。媽媽在那兒放了一只大箱子全是我從前用過的東西。」範尼薩低頭看著小嬰兒,「你不要想穿時髦的,孩子,不過至少會穿得暖和。」
她們開始上樓,黛安娜停下腳步問:「嬰兒尿布濕了怎麼辦?」
「嘿,黛安娜,我也不知道。」範尼薩心中一亮。「對,我想起來了。喏。你抱著她。」她把小孩交給黛安娜後便一步兩級奔下樓去。
「你去哪兒?」黛安娜問,笨拙地弄著小孩。
「取一些紙巾來,萬一需要時用。你先去,我馬上就上來。」
那天晚上,廚房裏,嬰兒奶制品、奶瓶、奶嘴、各種各樣的嬰兒食品罐,泛濫成災。一包包「龐珀斯」尿布堵住樓上浴室壁櫃的門,關都關不上了;浴室裏滿是嬰兒爽身粉、嬰兒擦屁股紙的香味,還有嬰兒的香味。範尼薩的房間裏,放著一張臨時搭起來應急的小床,用兩把餐室椅子架上一只大抽屜,空抽屜裏墊著一床百衲被。範尼薩堅持把小床擱在她房間裏,朱莉亞也沒有阻攔。自從露西去世以來,範尼薩從來不讓別人進她房間打擾她的哀悼。現在出現了新局面。她們都在樓下書房裏,坐在爐邊,柴火正旺。
嬰兒已經喂過,洗過澡,打過嗝,用「塑料內褲但軟些」的尿布包好,現在趴在範尼薩的肩頭上很快入睡了。範尼薩把頭埋進一本老版的斯波克博士的《嬰幼兒護理》。黛安娜交叉著腿坐在爐前用杵和臼搗香草葉,是准備敬奉給塞米斯女神請她保佑嬰兒的。朱莉亞坐在她喜愛的搖椅裏,凝視著火苗正歡的柴火,用手拽拉著自己的下嘴唇,這是每逢她深思或深感麻煩或二者兼而有之的時候的一種習慣動作。
朱莉亞從市場回來後已打過電話給警察局和「家庭與青年服務中心」,兩個單位都說明天上午過來瞧瞧。警察局也許會向黛安娜提出難以回答的問題、無法回答的問題,不過那倒不使朱莉亞擔心。這位亞馬孫人已經學會沉著鎮靜地應付執法部門的官僚,而且也像她那樣善於針鋒相對。
倒是服務中心的社會工作者會怎麼問、怎麼說,使朱莉亞頗感不安。朱莉亞看過很多新聞報道,看過很多廣播電視的特別節目,知道這個小孩的前景將會是什麼。等著黛安娜自己找出答案好了,範尼薩呢?感謝上帝,嬰兒同範巴薩有什麼相幹?
「媽媽?」
也許女神沒有賜給朱莉亞先知先覺的本領,但是她是一位母親所以立刻感到會有什麼事情了。不過她還在裝傻。「怎麼了?親愛的。」
「我們叫她露西好嗎?」
糟糕,糟糕,糟糕!
「我說,她有點像她,你說呐?她有一對藍眼睛,同露西一模一樣。」
「所有的嬰兒這麼大的時候都是藍眼睛,親愛的。」膽怯。現在就對她講明白,乘現在還來得及。畢竟她已經開了一個頭。告訴你女兒,明天上午他們要來把孩子帶走。
接下去,給她一個曲線球,讓她接不著球輸一分。「時間晚了,範尼薩。明天還要上學。」
「噢,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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