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現在正臥病在床,臉上蓋著濕毛巾,她的偏頭痛犯了。屋內光線微弱。不知是媽媽頭痛的緣故還是發動機又出故障了。羅傑走到食品櫃前取出一聽桃子罐頭,就著罐頭吃起來。一下一下吃得很慢,就像在夢中。
「羅傑,」媽媽在床上問,「你發現什麼有趣的事了嗎?」
「噢,」他有些猶豫,真不想跟媽媽說謊,「我想我看到一只野兔,還有很多正在遷徙的鳥。」
「一只兔子,」媽媽一邊說一邊用肘撐起身體,「我們真的好久沒看見兔子了。」
從前媽媽和羅傑一起出去的時候,他們最多只是發現些零落的骨頭和殘骸,野兔的、鹿的、山獅的,還有一次發現的殘骸顯然不是動物的。
「發現野狗了嗎?」爸爸說,「我可不願意讓你出去,外面很危險。」
「我只看到些腳印而已,爸爸。那些狗肯定到別處去了。」
「只要被咬一口,」爸爸說,「你就有可能被病毒感染,那我可就不能再讓你回防護所了,羅傑。我不能冒險!」
媽媽騰地從床上坐起來,毛巾從臉上滑落。她的頭發垂在那張蒼白的臉旁,眼圈有些發黑。「他自己會注意的,」她說,「你會小心的,是嗎,羅傑?」
他們曾經發現的那具殘骸是個孩子的。那天媽媽和羅傑回到防護所後,她曾問過爸爸:「假如那孩子沒死,會怎麼樣?」「我們迫不得已,」爸爸說,「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去。」「你怎麼能這麼說,馬肯!那還只是個孩子!」「那孩子有可能是病毒攜帶者,克裏絲汀,他也許會害死我們全家。我們現在必須冷酷無情,克裏絲汀、羅傑。如果我們還想活就必須冷酷無情、鐵石心腸!……」
那女人沒被凍死,也沒被野狗咬傷。她在岩石上過的夜,岩壁一角被煙熏黑了,那兒還有火的餘燼。
羅傑帶給她一件媽媽的舊上衣一件有毛領的紅色上裝。女人感激地接過去放在岩石上,撫摸著領子上的毛,「謝謝你,」她說道,「今晚我能暖和多了。」
她仰著頭,貪婪地喝著羅傑帶給她的牛奶,每吞一口喉嚨都動一下,她把剩下的奶倒進罐子裏。羅傑拿來的一聽火腿和一聽中國柑橘,頃刻間就都被她一掃而光。
羅傑笨拙地在離她幾碼遠處蹲下,看著她狼吞虎咽。清晨深藍色的天空沒有一絲雲彩。遠處山巒金色的剪影像山獅的肩膀一樣渾圓堅實。
「謝謝你,」女人說,「你心地很好。」
「別客氣,這沒什麼了不起的。」羅傑答道。
「不,」她說:「你們也就剩那些吃的了我說的沒錯吧?」
他猶豫了一下,點點頭。「我沒法一下拿太多出來。他們是有數的。」「我明白。」女人回答。
「要是我不再給你帶吃的,你可怎麼辦呢?」她聳了聳肩,「聽天由命唄!」
「可你不怕嗎?」
她看了看羅傑,她的睫毛又彎又長,優雅地長在那雙大眼睛周圍。要是她把臉上的灰塵洗掉,看起來會是什麼樣子呢?「我是會害怕的,」她說,「我當然害怕,可是我又有什麼辦法呢?」
「孩子的父親呢?難道他不在乎你出什麼事嗎?不怕孩子出什麼事嗎?」
她垂下眼瞼,「他被殺了。」
「別的親人呢?」
「沒有,」她說:「我只有他,我家裏人都得病死了。我們不像你們那麼有錢,沒有那麼好的山洞藏身。」
他不禁一驚,「你,跟蹤我了!」
「我沒跟蹤你,」女人說道,「難道還有別的可能嗎?別以為我是傻瓜!」
「別跟著我,」他說,「你會有危險的。」
「是嗎?」她問,「你家裏人害怕?怕一個可憐的墨西哥女人?你們住在貝弗利山莊時也怕你們的女傭人嗎?」
羅傑臉紅了,「我們以前住在聖芭芭拉。」
她聳聳肩,「都是一碼事。你們也該害怕。你知道嗎?我和我丈夫曾經發現一個山洞,門大開著,裏面的東西被搶劫一空,洞裏的人都被殺死了,我們看見了他們的屍體。」
那場災難降臨之時,有五個家庭來到山裏躲避。五個家庭,他們的聲音一個接一個地從無線電裏消失。羅傑想知道她指的是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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