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悚篇

 羅西塔的嬰兒

 貝弗莉 蘇瓦茲 作品,第6頁 / 共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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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罩之下,爸爸的臉沒有流露出一絲幽默或是憐憫,向羅西塔開槍時,他大概看起來就是這種表情。

「要是我沒染上這病呢,爸爸?你會讓我回去嗎?」

「我不知道,孩子,我不知道。」……

爸爸帶給他一些淨水用來清洗傷口,無菌布用來修補防護服,還有足夠幾天的食物、飲用水,一套換洗衣服,鞋,一塊毯子,阿司匹林,奶粉,一張用作嬰兒尿片的毛巾。

衣服是在他受病毒感染,不再需要防護服的時候穿,阿司匹林可以鎮痛。

媽媽也穿起防護服,幾年來第一次走出防護所的門,身邊是背著槍的爸爸。當她向羅傑揮手告別時,忍不住哭了。

那天下午,他盡自己最大所能埋葬了羅西塔。他用一塊石片挖了個很淺的坑,用土和石塊掩埋了她。墳墓不夠深,野狗還是能挖出來的。但羅傑沒有別的辦法。

晚上,羅傑走回大岩石那兒,羅西塔的岩石,他所知道的惟一一個安全所在。在那兒,他和嬰兒可以安安穩穩地睡覺,沒有被襲擊的危險。

對於一個新生兒來說,那孩子的食量驚人。羅傑沒有奶瓶,只好將奶粉和水倒在一只小金屬杯裏攪成糊兒,嬰兒就像貓一樣舔食。她又足足喝了半盒牛奶,一直喝到羅傑托著她的手都累了。他想起羅西塔說過的話:那些嬰兒長得很快。他給嬰兒起名叫瑪麗亞,再沒有別人給她起名字了。他往瑪麗亞頭上淋了幾滴水,然後默默祈禱,覺得這事兒並不象他想的那樣傻裏傻氣。瑪麗亞不哭,只是用那雙獸類才有的眼睛望著他那雙眼睛,在月光下閃著幽幽綠光。他琢磨著她是否會用心靈感應的能力對他講話?會不會因為他聽不見而備感失望?她覺得孤獨嗎?

瑪麗亞,他的教女,不屬於人類,然而那是他所擁有的一切。

早晨,嬰兒似乎變大了很多。

她的眼睛是棕綠色的,「那些嬰兒長得很快。」他睡得糟透了,因為岩石硬得要命,上面又坑坑窪窪的。他覺得頭很疼,嘴很幹,不住地打著寒顫。

求求你,上帝!別讓我得病,別讓我感染病毒。

他又睡了過去,全身上下都被汗水浸濕了,頭脹得厲害,腦殼裏仿佛有只氣球,正一點點地膨脹變大。大腿根一跳一跳地痛,嘴很幹,嗓子痛得要命,他勉強吞下四片阿司匹林,結果一點沒起作用。


  

羅傑知道那種病的一系列症狀,是從廣播裏聽來的。他已經感染了病毒。

奇怪的是,他一點都沒有因此而感到恐懼。

他從岩石上站起身來,脫掉防護服,全身赤裸在溫暖的陽光下,慢慢曬幹身上的汗水。他大聲喊叫著,然後傾聽山穀裏悠揚連綿的回聲,沒有被捂住的聲音。啊,他自由了。

他抬起頭看著蔚藍的天空,不戴面具,直視著太陽,雖然這加劇了他的頭痛,但他終於自由了。

突然,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於是趕緊穿上褲子、襪子、襯衫、鞋。對折了毯子圍住自己,但還是覺得冷。

再過多久他才會出現幻覺?多久發作一次?間歇性清醒是否是由於疼痛的作用?

他爬回岩石,躺下來等待著。

疼痛的程度超乎想象,然而噩夢更為糟糕;他躺在滾燙的沙漠裏,太陽慢慢烤熟了他的肉。成群的螞蟻貪婪地吞噬著他焦黑的皮肉,而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骨頭一點點變成了碎末……

他躺在粘滿鮮血的草地上,馬群轟隆隆地從腿間馳過。一只巨大的馬蹄向他臉上踏來,他覺得自己的腦殼像瓷器一樣被踩得粉碎……


  

他在一片布滿碎石的山坡上迷了路,他走投無路,心裏充滿了恐懼。山坡上一扇封死的門後是他的爸爸媽媽妹妹。他無力地倚在門上,用青腫的拳頭砸著那扇鋼門。他對他們傾訴他的痛苦,告訴他們他已奄奄一息了。

沒人出來,沒人聽到他的聲音。

他依然形只影單。

他滑倒了,滾下了山坡。碎石雨點般落下。而他則在塵土和石塊中一直滾下來,意外地碰到一個軟乎乎的東西,微弱的光線之中那東西看起來像只被割斷的人手。

疼痛難忍,但噩夢更糟。

夜裏他會不時看見一個被剝光皮的鬼魂在他周圍盤旋,眼睛像團火焰,呼吸如一股熱風,低沉的咆哮聲像遠處傳來的驚雷。他恐懼地喘息著,提醒自己這是夢,只不過是一場夢。

夢中之虎,如此具體、如此逼真,甚至能看清老虎每個眼皮上的三道褶痕;甚至老虎下巴上的白色條紋,還有那月光映照下精致的胡須都近在眼前。

而在虎之上,那天空與山的交界處,有一個犬類的剪影,映襯著半個月亮,頸毛竦動,看不出是狼是犬。那東西向後甩甩頭,發出難聽的嗥叫聲。另一個影子在它的身邊一閃就消失了。接著碎石滾動,重影逼近。一個夢,只是一個夢,沒有狗,沒有虎。

多麼逼真的老虎,它停下腳步,一聲低沉的虎嘯充滿了威脅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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