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心裏焦急萬分,她都沒有靜下來想想安全工作是技術師的責任。當時她腦子裏什麼都沒想,只想到其他新娘一發現這個,就會要了她的腦袋,而且如果把它冷藏,也會用一種方式讓她永遠不能再生。
她所有的恐懼都湧成了一句話,因為高度緊張,簡單得如同福音傳道師的叫聲,「他不見了!他不見了!」
她沖出了音樂門,想也沒多想便用手腕掃描器將門打開了。在慌亂之中,她甚至沒注意誰在看著她。她沖向艾爾維斯-普雷斯利大道,仍在驚恐地叫著。
接下來,她遇到了羅爾。
他開著輛破舊的F-100型福特貨車剛好因為紅燈在她面前停了下來,車上載著兩個後輪和一張定做的特長的大床。當時她正跑得氣喘噓噓,抽抽噎噎,事後想起來才知道她這樣穿著迷你裙和花邊罩衫,腳下蹬著白色錦鞋,左手還拿著把唐冒蒲的年輕女子看起來有多奇怪。
她透過窗玻璃打量著那位英俊和藹的男人,坦率地說,他有雙湛蘭的眼睛,黑發,還有把黑色的短須,他寬厚的肩膀正靠著輪胎,當他扭頭過來看她時,正伸出去夠換檔器的修長的手臂也停了下來。他轉過身來打開了車門,「小姐,快上來吧。」
達蓮尼想也沒想便坐進去放聲大哭起來。他伸出手來,幫她把身旁車門關好,因為她當時正兩手緊握著鮮花,擔心「火星」她那只會說話的貓,會吃不上早飯,不過,幸虧她又記起那盒貓食已打開放在了廚房的門背後。
綠燈亮了,他使勁推了一下,但他顯然並沒有在乎變速器,也沒有注意到車上裝的東西把尾車門撞得砰砰直響。
「傑森把我的領帶取走了,這個小壞蛋,我一定要好好揍他一頓,他媽媽太弱愛他的。我只是個刻薄的爸爸。我拿他真是沒有辦法。」他歎了口氣,當他看著達蓮尼時,目光甚為傷感和失落,「但他大部分時間總愛和媽媽在一起。」
達蓮尼還在時不時小聲啜泣著。他靠在靠背上,從座位下摸出了一個破爛的盒子,他取出其中一個小玩意遞給她,「對著這兒,用力地吹。」
她把花放在儀表板上,用力地吹了起來,絲毫不感到尷尬。
「現在,我希望你能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問:「和男朋友打架了?」
「不」,她哽噎著,這麼難過,以致於想都沒多想就說,「是艾爾維斯,他不見了!」她又開始哭了。這次,她哭得更傷心了。他們為此已等了這麼久,但是現在既然他消失了,他們也不可能再重返家園,因為那艘飛船不會平白無故地飛回來接他們!這意味著他們將在這個沒有了貓王的星球上被困成千上萬年!並且以後再也不能有小孩了!沒有了他,他們永遠也不能有小孩!那一小盒頭發屑將很快被用完;到時候……她又開始放聲大哭。這一切太可怕了,達蓮尼這一生從未遇到過這麼煩亂不安的時刻,甚至勝過當初她拋下孩子,承擔新娘的職責時。
「哦」,他說道,「我明白了」,但她從他下巴和眼下的皺紋便猜得出他實際上並不明白,一點也不。她開始為自己把這一切居然向一個完全不知情的陌生人類透露而惱怒自己,她想,後者多半只會嘲笑她了。
但他並沒有,他只是沿著孟菲斯區寬敞空曠的大道開著,穿過了皮波底區最為貧窮的地方,直到最後兩人來到河邊。
「也許出去兜風會讓你心情平靜些,你知道,有時這是所能做的最好的事情,這非常安撫人的心情,尤其是到了郊外更是如此。我住在阿肯色,那兒相當美麗,蘋果樹正開得繁花似錦,當然,也許你並不想和我到哪兒」他看著她,她也回望著他,「我還得告訴你,我昨晚喝醉了,今早醒來時,才發覺自己不知怎麼睡在車裏,但這沒什麼好指責的,有時候人需要醉那麼一兩次。」
當他們在陰暗的天空下穿越灰色的密西西比河時,她一直一言不發,在惱怒地思忖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他會不見了?為什麼安全系統沒有效果?很可能是因為那次能源暫缺,讓她的鬧鐘也不起作用。一定是蕊達在那兒賣弄她的軍事化裝備。她難道不是很喜歡達蓮尼受責備嗎?讓她不能准時起床出發也不是件太難的事,也許她早和「貓王樂隊」的人串通好了。
是的,肯定是這樣。但是,備用系統又是怎麼回事呢?
她這麼思索著,幾乎忘了自己身在何方,突然他說道,「好吧,我想吃點早餐了,你呢?你看上去也有些餓了。」
他把車停在了一家打著「家庭風味」的小館子前,幫助她從車上跳了下來,貨車的本身離地面相當高,一點也不像她那輛紅色的「新娘1號」車低而平穩的車身。
她跟著他走進酒館,才發覺自己又饑又渴,她對食物仍是貪婪,這是他們的一個弱點,他們需要吃東西,而且很多;他們需要靠地球上生產的食物以維生。盡管這裏的食物比不上瑪拉,沒有那麼有能量和持久,但只要吃的東西夠多,他們便可以生存。這就是他們為什麼經常光顧雜貨店的原因了。他們一天需要兩、三次吃東西,每次滿滿一手推車。大多數的人曾靠飛船上的食品維生,但當飛船的驅動器出毛病之後,再也沒有足夠的能量制造瑪拉了。現在,又有一群餓得皮包骨頭的成員出發了,他們也許很快就會回來。但因為她的過失,也許他們永遠也回不來了。
組織已發現大夥不能都聚在一起,盡管他們只是吃得太多了。他們一天的食量大約是普通人類的四倍,因此他們只有分散開來,方不至於吸引別人注意。
他們當然在雜貨店碰頭,那裏的通道是他們的王國。搬動貨箱的聲音熟悉得就像個人的呼吸聲,而每個人簡直把幾間大型超級市場的結構了如指掌。組織裏的許多人都懷疑,不知道飛船還會不會回來接他們,但達蓮尼從未動搖過她的信念。直到今天。
她從不相信那些技術師,以及他們那種傲慢的態度,她曾經要求其中幾個笨蛋去當警衛,當然這件事被記錄在案,防衛設施的空虛,終於導致這場災難的發生。「你們簡直沒有腦子,」她曾經對委員們這樣說。她的生活中到處都是哭泣的婦女猛地撲向天鵝繩,把唇膏抹在金字塔上。但這些都不是真正的問題所在。地球是一個相當奇怪的地方,到處充滿著犯罪和幹奇百怪的事件,你不知道它隨時可能會發生事件,而現在,最糟糕的終於降臨了,有那麼多人想要得到艾爾維斯,但要沒有了技術師,他活不了太久。
她走進房間,正在試圖把事情想清楚,她向窗外望去,那黑發男人給兩個人點了咖啡、火腿、餅幹、黃油雞香卷和燕麥粉,仿佛他知道她胃口很大似的,盡管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不可能知道,他不過是個普通的人類罷了。但她也看得出他是個好人。否則,她也不會想也沒想便跳上他的貨車了。其實,她本也無需考慮這些因素,因為人類只是種很簡單的物種罷了。她有些喜歡這類人,因為他們讓一切都很有家庭味,他們知道怎樣生活只是他們並不比昆蟲能活得長多少。就她的觀點,這幾乎不是個悲劇。
當然,在作好新娘照料艾爾維斯和她們的寶貝之外,她也曾想過當人類。在她11歲之前,她便有了兩個小孩,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在她第一次演唱會上,一張沾了兩滴汗珠的圍巾所引起的。
是艾爾維斯親自把圍巾扔給她的。天啊,那時候她有多幸運!這種被選中的幸福!要是飛船回來的話,她將是第一個去迎接艾爾維斯的。她現在正好年齡合適,而且,她也是僅有的幾個配得上艾爾維斯,並且能和他共同合作出一個新貓王的人。
但這一切並不是那麼輕松的。為了成為一名新娘,她不得不把兩個孩子留給母親,這一步猶為艱難,作一個新娘並不像想象中的那麼簡單你得每天查閱數據,即便是一根頭發掉了,你也得讓技術師們知道,好讓他們小題大作,責罵當日負責的那位新娘,可以肯定的是,技術師們並不如何看重這些新娘。現在艾爾維斯不見了,而這一切都是她的過失!
如果不是她的過錯,最好躲在一旁,等他們發現真正的肇事者。當她一想到別的新娘發現貓王不見了會是如何的刻薄時,不禁不寒而栗。對他們來說,這一切簡直就象是謀殺、象是撞到人開車就跑的感覺,因為沒有了貓王,他們都不可能活多久。也許還沒有人的壽命長,盡管那很微不足道,該死的。
他一邊注視著她,一邊笑了,「你知道,我並不是在取笑你或者什麼。但是你這種哭的樣子,讓你看上去的確有點傻乎乎的。我小時候,不管什麼時候哭,媽媽總會拉著我們到鏡子前,讓我們看看自己那副模樣有多可笑,『看見那只猴子了嗎?』她總是這樣說,如果看到自己那張小臉漲得通紅,哭得亂七八糟時,你要不笑出聲來才怪呢。」
閉嘴她真想這樣對他大吼一句,你懂什麼?但她什麼也沒說,離開了座位。
「等等」,他在後面說,「我很抱歉,可我並沒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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