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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發現了火
1。
我正在開車,和我的弟弟一個傳教士以及我的侄子傳教士的兒子一起,在I65號公路上,就在「滾木草坪」的北邊,突然車胎破了。這是一個星期天的晚上,我們剛剛去看了在療養院的母親。我正在開著我的車。漏氣車胎引起了一陣你可能稱之為有見識的呻吟聲。因為,象我家庭中的那些舊式的人一樣,我自己修理我的輪胎,而我的弟弟則一直在告訴我別再買舊輪胎了。
但如果你知道怎樣去修理和安裝輪胎,你就可以幾乎不花一分錢地撿到它們。
漏氣的是右後輪。從我的車蹣跚著停下來的樣子看,我想輪胎已完全弄壞了。「我猜沒有必要問在你的箱子中是否有什麼修理工具了。」瓦萊斯說。
「這兒,孩子,把燈舉起來。」我對小瓦萊斯說。他已大得足已想幫忙了,但還並不大得自認為什麼都知道。如果我已結了婚並有了孩子,我想他就是我想要的那種人。
我的老式凱迪本有一個大箱子,總是傾向於被裝得滿滿的象一間車庫。瓦萊斯穿著他幹淨的假日襯衣,因此他沒有提出來幫忙。我把那堆雜志、釣魚用具、一個木制工具箱、一些舊衣服、以及一個煙鬥胡亂翻開,尋找我的千斤頂。備用胎看起來有點軟。
燈滅了。「搖一搖,孩子。」我說。
燈又亮了。我以前那個千斤頂早就不見了,但現在我帶著一個小的四分之一噸液壓頂。我在母親的舊《南方生活19781986》下面找到了他。我一直在打算將這些舊雜志扔到垃圾箱。如果瓦萊斯沒在這兒的話,我本可能已叫小瓦萊斯幫我把千斤頂放在車輪下,但現在我自己跪下去做。讓這個孩子學習換輪胎其實沒什麼不對。即使你並不打算今後一直安裝和修理輪胎,在這一生中你還是不得不換一些。燈又一次熄了,就在我把車輪抬離地面之前。我很吃驚,夜已變得這麼黑了。現在是十月下旬,天氣正開始轉涼。「再搖搖,孩子。」我說。
燈又亮了,但很薄弱。
瓦萊斯在發雜音,以那種他同時對許多人講話時使用的語調;在目前這種情況下,就是對小瓦萊斯和我。
「鮑比叔叔能修理一個他自己的輪胎。」小瓦萊斯說,我猜他已失去了對他父親的忠誠。
「再搖搖燈。」我說。它已快熄滅了。我用扳手旋掉螺帽,取下輪胎。輪胎沿著側壁已破裂了。「不會修理這一個。」我說。並不是說我在意。我在我的倉庫外面有一堆舊輪胎,有一個人那麼高。
燈又熄了,然後又亮了,比以前更亮。我正在裝備用胎。「好多了。」我說。象一股朦朧的、橙色的、搖曳的光的急流。但當我轉身去找螺帽時,我大吃了一驚:孩子手裏拿著的電筒並沒有發光,發光的則是樹林邊上的兩頭熊拿著的火炬!它們很大,三百磅重,站著大約有五英尺高。小瓦萊斯和他的父親已看到它們,並正紋絲不動地呆著。最好別嚇著一頭熊。
我裝上螺帽。平常我總喜歡在他們上面塗點油,但這一次我沒管它。我伸手取出千斤頂,看到備用胎的氣仍足以繼續駕駛時,我鬆了一口氣。然後我把千斤頂和扳手和破了的輪胎放進箱中。在這個過程中,熊一點也沒動一下。他們只是舉著火把,是出於好奇還是出於想幫忙,沒辦法知道。看上去在它們後面,在樹林中,還可能有更多的熊。
三道車門幾乎是同時被打開。然後我們跳進車中,逃之夭夭。瓦萊斯第一個開口說話。「看起來熊好象已發現了火。」他說。
2
四年(四十七個月)前,當我們第一次把母親送進療養院時,她告訴我和瓦萊斯她已准備好迎接死亡。「被為我擔心,孩子們。」她輕聲地說,把我們倆都拉近病床以免讓護士聽到,「我已開了一百萬哩的車,現在我已准備好死去,到另外那道海濱去。我不會在這兒呆太久的。」她開一輛裝甲校車,開了三十九年。後來,在瓦萊斯離開後,她告訴我她的夢想。一群醫生在周圍坐成一圈,討論她的病情。一個醫生說:「我們已為她盡了最大努力了,孩子們,現在讓她去吧。」他們全都把他的收舉起來,並笑了。當那個秋季他沒有死時她看上去很失望,不過在春天到來時她又忘了這件事。老年人們經常會這樣。
除了在星期天晚上帶瓦萊斯和笑瓦萊斯去看母親外,我自己在星期二和星期四也去。一般情況下我總是看到她坐在電視機前,即使她並沒有看。護士讓電視一直開著。她們說老年人喜歡那種閃爍。它使他們平靜。
「我聽到的這個關於熊發現了火的事是怎麼回事?」她問,這天是星期二。「是真的。」我說,用瓦萊斯從佛羅裏達給她帶回來的那把貝殼梳子梳著她長長的白頭發。星期一在《路易斯維爾信使報》上一個報道,星期二在NBC或CBS晚間新聞上又有一個報道。人們在整個州中都看到了熊,在弗吉尼亞州也看到了。它們已停止了冬眠,並明顯地計劃在州際交界處的中心度過這個冬季。在弗吉尼亞的山脈中一直有熊,但在肯塔基西部的這兒沒有,幾乎一百年了都沒有過。最後一頭熊在母親還是個小女孩時就被殺死了。《信使報》認為它們是從密歇根州和加拿大的森林中沿著65號公路走過來的,但一位來自艾倫鄉的老人(在全國電視對他進行采訪時)說在丘陵背後一直剩有幾頭熊,現在它們已出來加入其它熊的隊伍,既然它們已發現了火。
「它們不再冬眠了,」我說,「它們生了一堆火並讓它一直燃過整個冬季。」
「我知道,」母親說,「下一步它們想幹什麼!」護士走過來把她的煙鬥拿走,這是該睡覺了的信號。
3。
每個十月小瓦萊斯都和我呆在一起,他的父母這個時候總要去野營。我知道這聽起來多麼落伍,但確實是這樣。瓦萊斯和伊麗莎白到南加利福尼亞的一個「基督徒之成功的隱居」去,在那兒來自整個國家的人們實踐互相賣東西。我知道它是怎麼回事並非因為他們勞神告訴我,而是因為我在深夜已看到過「循環公平之成功的計劃」的電視廣告。
把小瓦萊斯丟在我的房子前,在星期三,他們離開的那一天。跟我住在一起時,這個小男孩並不需要一整包的東西。他在這兒有自己的房間。象我家庭中最老式的人一樣,我緊緊抓住這幢在史密斯小樹林的舊房子不放。它正開始破爛,但我和小瓦萊斯並不在意。他在「滾木草坪」也有自己的房間,但由於瓦萊斯和伊利莎白每隔三個月就搬一次家(計劃的一部分),他便把他的點二二槍和連環畫和對他這種年齡的男孩很重要的一些東西留在他這兒的房間中。那是間我和他父親曾一起住過的房間。
小瓦萊斯十二歲。當我下班時我發現他正坐在俯瞰州際交界處的後門廊上。我賣穀物保險。
我換好衣服,並給他示範怎樣用兩種方法,去拆卸一個輪胎上的螺絲。象種植高粱一樣,手工裝卸輪胎是一門快要絕跡的藝術。但這個孩子理解得很快。「明天我將教你怎樣安裝輪胎。」我說。
「我希望的是我能看到熊。」他說。他正越過田野看向65號公路,在那兒一條通向北邊的路切斷了我們這片財產的一角。在晚上,有時過往的車輛聽起來就象一道瀑布。
「白天看不到它們的火,」我說,「等今晚吧。」這個晚上CBS或NBC(我不知道哪個是哪個)作了一個關於熊的特別報道,它正在成為全國人民都感興趣的話題。在肯塔基、西弗吉尼亞、密蘇裏、伊利諾伊斯、以及當然,弗吉尼亞,都看到了熊,在弗吉尼亞一直都有熊。有些人甚至在討論捕獵它們了。一個科學家說,它們正直接走向那些有一些雪但並不太多的州,以及在中心有足夠多的樹木可作為燒火柴的州,他切進一副電視畫面,但他的圖象只是一些坐在一堆火周圍的模糊的影子。另一個科學家說,熊是被一種只在州際交界處中心生長的新矮樹林上的漿果吸引了。他聲稱這種漿果在最近的歷史中是第一個新品種,由沿著高速公路邊上的各種種子混合生長而成。他在電視上當眾吃了一顆,作了一個鬼臉,並把它稱作「新漿果」。另一個氣候生態學家說,溫暖的冬季(上個冬季在納什維爾已沒有下雪,在路易斯維爾也只下過一場暴風雪)已改變了熊的冬眠周期,且它們現在能一年一年地回想起以前的事情。「熊可能早在幾個世紀前就發現了火,」他說,「但後來忘了。」另一種理論則認為它們發現(或回憶起)火是在黃石公園發生火災時,幾年以前。
電視中播放人們談論熊的時候比播放熊的時候更多,我和小瓦萊斯都失去了興趣。在洗完晚飯盤子後,我帶著孩子從房子後面下去,走到我們的圍欄處。越過州際交界處並透過樹林,我們能看到熊的火光。小瓦萊斯想回屋把他的點二二拿來,射死一頭熊。我向他解釋了為什麼這種想法是錯誤的。「而且,」我說,「一支點二二除了使一頭熊變得更加瘋狂外,不會再由什麼更好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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