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為南宮尋的書生,似夢非夢中邂逅了青樓女子白幽若,並與其發生了關系。在隨後鬼使神差的探訪過程中得知,原來白幽若已經去世四十多年。 而她離奇死亡的原因與一張神秘畫皮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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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青樓魅影
暮春時節,剛剛雨霽,一抹殘陽染紅了西陲。已近黃昏,天邊嫋冉的薄雲拂日,使得林間樹叢斑駁閃爍。
一文弱男子踽踽行於這荒山野地已半日。勞途奔波,食未果腹,加上淋了一身的雨水,文弱男子步履綿軟無力。他用手捋了幾下濕耷在兩頰的亂發,露出一張俊逸清臒的臉,但眉目之間卻隱現著愁容。他看了一眼肩上的布包,如他的癟腹一般,除去一些書籍,早已落得空空如也。
如此又行了一裏地,殘陽落定,霧罩暮靄,林間昏暗了許多。男子撣了撣粘在衣服上的芒草碎葉,輕歎一聲,加緊步伐趕路。
形影文弱的男子複姓南宮,單名尋,是江西婺源一介清貧書生。正所謂五嶽歸來不看山,九寨歸來不看水,婺源歸來不看村。婺源乃江西俊秀的水鄉、書鄉,曆代文人、士宦輩出。南宮尋正是在這書生氣中長大,耳聞目染過各路文豪的風采,自幼發奮,寒窗十載,每每聞雞起舞,冷星孤月,總算未辜負黃土之下的父母,於一年前赴京趕考。
天色漸沉,南宮尋延著林間小道匆匆前行。他不時伸出衣袖,擦去額前和脖子上沁出的汗水。這件打上補丁的薄衣已為他遮風擋雨三載,今日在林中急行了半日,此時已被荊棘劃得破潰不堪。想起耄耋之年的老母臨終前還為自己縫衣,南宮尋不禁悲從中來,抽噎了起來,兩行清淚順槁黃的臉頰劃落。他在心裏輾轉尋思,自己寒窗十載,連累老邁父母為養活自己,積勞成疾,老來惡病縈身,不得善終,這終究是自己這個不孝子的罪過。想來如今鬼魂般置身這荒郊野嶺,薄衣饑腹,原地走了好幾回,每次從新的岔口出去,卻又重新回到原地,心中難免又愧又恐。可回想盤纏已經用盡,幹糧在進林子的時候被一幫乞丐騙走,現在已是山窮水盡,成為餓殍野屍也未為不可,又有什麼值得害怕。他大叫了一聲以釋心中煩懣,卻驚的老樹顫抖,昏鴉尖啼。
兩日前,南宮尋經過一繁華的鬧市,當時也是傍晚掌燈時分,他在一青樓門前停住,那青樓名為「怡春閣」,是那縣城有名的煙花之地。南宮尋當時心中詫異,自己一路北上,經過大大小小縣城數十座,怎麼每隔三五城便遇上一座名為「怡春閣」的青樓。為解心中疑惑,決定破費一次,看看裏面是否蘊有蹊蹺。
迎接他的媽媽見是個清貧書生,隨便搭理一下,知道他不要姐姐妹妹,只買口飯菜,便涼著他不予理會。南宮尋本不為飯菜而來,因此故意揀盤中的菜,小口咀嚼,眼睛顧著些來往行人之外,餘光便不停往內堂裏掃。
金黃色的撒花軟簾將內堂遮得嚴嚴實實,從外面談笑風聲趕來的客人們,在媽媽熱情的招呼下,不斷往裏走。他們都是些綾羅綢緞上身的紈絝子弟,各個油頭粉臉,闊氣十足。媽媽拿了他們的賞錢,笑容倍加生花燦爛了。她為公子們掀起門口的香幔,喜氣洋洋地迎他們進去。
南宮尋通過不斷掀起的簾子看到,內堂裏擺放著十來張八仙桌,每張八仙桌旁放兩把香樟靠椅,靠椅之上已經坐無虛席。視野再往裏面走,可以看到兩塊透明的落地絲質錦簾。粉紅的錦簾遮住了前台,使得裏面朦朦朧朧,若幻若離,更加的神秘難測。簾前另外還有兩對單足立地的仙鶴香熏台。此時,從香熏台鏤空的頭部,冉冉升出幾縷馨香,香氣繞梁,和著遮簾裏透出的燭光,讓人恍惚如夢,沉澧浸醉。
媽媽招呼好貴客,見南宮尋偷偷往內堂瞄,沒好氣悶哼了一聲,白了他一眼。南宮尋知趣地收回目光,把桌上吃剩的饅頭收好,放入袋中,准備付了銀兩逃離這是非之地。
他招呼媽媽過來。
媽媽瞟了他幾眼,睨視他道:「去去去!今天媽媽我高興,這幾盤菜就算賞你吃去了。你以後可別來這地方,這種地方窮人可上不起!」
南宮尋本想撒下銀子甩袖就去,但心中疑慮未除,頗為難耐,只得紅著臉,裝出一些笑容,恭恭敬敬作楫問道:「媽媽,貴地是否就是『怡春閣』?」
他本來還想問,為何自己一路北上見到的青樓名都叫「怡春閣」。但媽媽顯然不想跟他多廢口舌,提高音調道:「虧你還是讀書之人,門外額匾上那幾個鬥大的金字還不認識!媽媽我撩起褲腿告訴你,那不是什麼『怡春閣』,那叫『春香樓』!這幾個金字分量可重了,它們可是侍郎大老爺親手提的。」
媽媽似乎覺得自己的話不妥,忙抽了一個小嘴巴,喃喃道:「幹嘛跟他說這個。」
南宮尋聽媽媽這麼說,心中詫異不已,自己雖談不上學富五車、才高八鬥,但鄉裏鄉外讀書人之中也算得上少年得志,區區幾個提字豈能不認識。退到門外朝金字望去,心中陡然一驚,莫非剛才失神看錯了,可那會兒他看到的明明是「怡春閣」,而不是「春香樓」。
正是大惑不解,忽見樓上閨閣內走出一對貌美女子,遠遠看去,兩個女子雖都貌美如花,但裝束卻與其他青樓女子頗有不同:左邊的女子穿一件淡雅素衣,色彩不白偏粉,腰間系一條黼黻束帶,束帶間墜一刺繡香包,香氣似近似遠,顯得內斂嫻靜;右邊的女子著一身緊束紅衣,衣前繡有幾朵嬌豔的牡丹,腰間同樣系一條黻紋束帶,帶旁配得瓔珞,嬌巧可人。
南宮尋一時被不凡女子別樣的裝束吸引,待兩人款步至內堂門前,總算看清了她們的容貌:那素衣女子沉穩中矩,身體頎長,兩腮如增新荔,兩眼暗含秋水;那紅衣女子體態嬌小,兩道細細長長柳葉眉,鼻凝瓊脂,目光清澈,情意綿綿。
他的心思頓時被女子天仙般的美貌折服,暗暗豔歎:「神仙姐姐下凡亦不過如此!」
豈料到這小聲的呢喃卻被兩位女子聽到。紅衣女子當即提袖掩面,生出銀鈴般的嬌笑;素衣女子也被這呢喃逗羞,拂袖急去,留下個風曳弱柳般的身影。
一旁的媽媽見不得南宮尋多留一刻,氣沖沖地要趕他走。
這時,本進去內堂的兩個女子又出來。紅衣女子依舊嬌羞地笑。素衣女子似乎在笑,又似乎有些愁態。她緋紅的臉頰籠煙著羞怯,生生地道:「媽媽,讓他進去坐罷。」話畢,便和紅衣女子由內堂的側門進去前台。
媽媽白瞪了一眼南宮尋,看不順眼也沒法子,只好作罷,由他進去了。
進了內堂,裏面早已笑說滿堂,南宮尋見沒地方可坐,只得揀了個硬椅坐於一邊。
前台的落地遮簾先被卷起,素衣女子抱著一把琵琶,紅衣女子手拂古箏,屈身向眾人見了禮,放下錦簾。落地後的遮簾雖有淡色,卻也透明可見。南宮尋朝素衣女子偷覷了一眼,女子似乎察覺,嫣然地一笑,低頭手撥琵琶,口中輕唱:
「誰作桓伊三弄,
驚破綠窗幽夢。
新月與愁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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