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那個名字,甚至記得是哪天第一次聽到那個名字。就是在那天,他們的小理者第一次主動變幻身形。(那天簡直太棒了!他記得自己大喊:「快來,奧登,快點!安尼斯變得又圓又硬了!他自己變的!杜阿,快來看啊!」他們都沖了進來。安尼斯那時還很小,再變一次得等很久。所以等他們沖進來以後,只看見孩子靠在牆角,沒有一點異常。他蜷成一團,像一堆黏土一樣,在自己的宿處上方遊來蕩去。奧登轉身走了,他很忙,沒時間等。不過他還是說:「噢,崔特,他還會再變的。」崔特和杜阿後來又等了好久,可還是沒有等到。)看到奧登不願意等待,崔特很不高興,本來想罵左伴一頓。可是奧登看上去滿臉倦容,身體也不像平日那樣平整光滑,而是顯出蜿蜒的皺紋,他自己也沒有撫平的意思。
崔特關切地問:「出什麼事了嗎,奧登?」
「很麻煩。不知道在下次交合以前,我能不能解出方程。」(崔特不記得奧登的原話了。不過意思大致如此。奧登總是使用那些費解的詞兒。)「你現在想交合嗎?」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剛看見杜阿又到地面上去了,你知道,要是我們打擾了她,她會有什麼反應。
這事不急,真的。還有,有了個新的長老。」
「新長老?」崔特隨口應道,明顯沒什麼興趣。奧登總是喜歡跟長老們相處,仿佛其中有極大樂趣,不過崔特倒是寧願他沒這愛好。奧登比周圍所有理者都喜歡學習,他把那叫做教育。真不公平。奧登對知識未免太投入了;而杜阿整天都在地面上獨自閑逛。沒有人關心家庭,除了他崔特。
「他的名字是伊斯特伍德。」奧登說。
「伊斯特伍德?」崔特忽然來了興趣。或許他只是很擔憂,奧登為什麼那麼頹廢?「我從來沒見過他,不過大家都在談論他。」奧登眼中失去了光芒。自我反思的時候,他就會這樣。「他負責那些新玩意兒。」
「什麼新玩意兒?」
「電子——反正你也不懂,崔特。總之是他們新開發的東西,這東西帶來了一場徹底的革命。」
「什麼是革命?」
「改變一切。」
崔特馬上警覺起來,「他們可不能改變一切。」
「他們使所有事情都變得更好。改變並不一定是變壞。再說,伊斯特伍德負責這事。他非常聰明,我能感覺到。」
「那你為什麼不喜歡他呢?「「我從沒說過不喜歡他。」
「可是你看上去就是不喜歡。」
「噢,不是這麼回事,崔特。只是某種——某種——」奧登笑了,「我可能在嫉妒吧。長老們是那麼聰明,一個凡人跟他們一比,簡直什麼都不是。但羅斯騰總是說,我有多麼多麼聰明——我想應該是在凡人裏面。不過現在伊斯特伍德出現了,連羅斯騰對他都充滿敬意。跟他一比,我真的什麼都不是。」
崔特伸出前肢,輕輕碰觸奧登的身體。奧登抬頭看看他,微微一笑:「沒事,只是我自己犯傻罷了。長老再聰明又怎麼樣?他們誰能擁有一個崔特?」
然後,他們兩個一起去找杜阿。正巧杜阿剛剛結束了遊逛,正從地面上下來。他們那次交媾相當完美,盡管只持續了差不多一天時間。崔特那時候不敢做太久。
安尼斯還太小,身邊離不了大人。盡管有別的撫育者可以代為照看一下,到底比不上自己盡心。
自那次以後,奧登時常提起伊斯特伍德這個名字。
他總是把那人叫做「新來的」,即使很久以後也一樣。
他還是從來沒有見過他。「我想我是在故意回避,」有一次他這麼說,當時杜阿也在,「因為他對新裝置研究很深。那東西,我不想太早弄懂。它太神奇了,我幾乎舍不得學。」
「是電子通道嗎?」杜阿當時問道。
——這是杜阿身上的又一件怪事,崔特心想,覺得很不痛快。她能像奧登一樣使用那些複雜拗口的詞兒,情者不該這樣。
此時崔特已經下定決心,去找伊斯特伍德。因為奧登說他很聰明。再說,奧登自己從來沒見過他。這樣一來,伊斯特伍德就不可能說,「我已經跟奧登談過了,崔特,你不用操心。」
所有人都以為,只要跟理者談過,就等於已經跟這個家談過了。沒有人把撫育者當回事。不過這次,他們別想隨隨便便把崔特打發走。
他已經到了長老洞穴,周圍的一切看起來都那麼陌生。瞧它們的模樣,這些東西都不是崔特能夠理解的,全都顯得不可理喻,讓人害怕。不過,他一心想盡快找到伊斯特伍德,沒心思去害怕。他對自己說:「我只想要我的小情者。」這個信念使他重新鼓足勇氣,邁步向前。
最終他還是找到一個長老。只有這麼一個,好像趴在什麼上面,正忙著什麼事。奧登曾經告訴過他,長老們永遠都在工作——不管具體幹什麼。崔特記不住那麼多,也不關心。
他緩緩向前移動,到了近前停住。「尊敬的長老。」他開口說。
這個長老抬頭看著他,他感到周圍隱隱的震顫。奧登曾經說過,兩個長老交談時就會這樣。那個長老好像剛剛看清他,開口說:「怎麼回事?一個撫育者?你來這兒幹什麼?你的左伴沒跟你一起嗎?今天是開學的日子嗎?」
崔特不理會這些問題。他徑直問道:「先生,你知道伊斯特伍德在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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