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悚篇

 鐵達尼亞

 田中芳樹 作品,第19頁 / 共12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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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術曼的目光詢問著其中的理由,褚士朗雖然遲疑著卻不得不作答,他小心地用字遣詞對藩王做出說明。如果煽動亞瑟斯打倒哲為胥,接著再以篡位之罪整肅亞瑟斯,如此同時除去哲力胥與亞瑟斯,褚士朗的地位也似乎得以鞏固,其實並不然,因為亞曆亞伯特與伊德裏斯仍在活躍,他們在看到哲力胥兄弟的下場之後必定人心惶惶,即使找不到褚士朗在幕後操控的證據,猜疑心已油然而生,最後將導致他們決定在被褚士朗陷害之前先下手為強;這個結果會讓鐵達尼亞分裂為二,發生內戰,落得兩敗俱傷,縱然分出勝負,但勝者力量明顯削弱,正好給了反鐵達尼亞勢力一個漁翁得利的好機會。這項謀略的效用不予否定,但以這種手法設計族人,結果毀滅的飛鏢將反過來攻擊自己,不打算采用這個手段的原因在此,以上便是褚士朗的說明。

「……海爾·鐵達尼亞!鐵達尼亞永垂不朽!」

聽著這陣歡呼,亞術曼露出不耐的表情轉過頭,正面盯著褚士朗。強烈的視線足以壓倒鐵達尼亞青年,空氣化為流體的數秒後,亞術曼嘴角清楚帶出笑意,但是聽不見笑聲,也看不到柔和的目光,那是來自凍原的微笑,褚士朗按捺住打擊著全身的戰栗感仁立在原地。

IV

國防部長艾斯特拉得·鐵達尼亞侯爵本人身在盧塔西惑星,距離皇宮正門僅有五百公尺的巨門華廈會客室裏獨酌。他看起來比實際四十二歲的年齡略顯蒼老,但端正的外貌與高挑修長的體格使他具備了淩駕多數王公貴族的氣質格調、以他的外表與相當程度的閱曆堪稱鐵達尼亞的棟梁主柱,他唯一比不上年少四公爵的只有爵位而已。

但這一切的聲譽與榮耀反而為現在的他帶來不悅,國防部長的口中不斷流瀉出酒精的氣息與對伊德裏斯·鐵達尼亞的低聲咒罵。

伊德裏斯是近衛軍團指揮官,軍階為上將,艾斯特拉得是大將,同時為國防部長,按階級順序是伊德裏斯的長官,但帝國的官階卻依鐵達尼亞內部的序列為優先,因此在鐵達尼亞,艾期特拉得是一個不許出席最高層會議的旁人,而論聲名與閱曆都比不上他的那些小夥子卻能與藩王共用同一張會議桌。

伊德裏斯原本是國防部長不屑一顧的毛頭小於,過去他每次遇見艾斯特拉得時還懂得敬老尊賢,自從他成為五家族家長一員的瞬間起便開始自我膨脹,到現在簡直不把國防部長放在眼裏。

「可惡,那個乳臭未幹的小鬼……」

「您是在指我嗎?父親大人。」

一個朝氣蓬勃的年輕口音從門扉的位置傳來,國防部長的視線從酒杯抬起,確認聲音的主人。他的長子法爾密·鐵達尼亞子爵拿著一瓶新酒停在原地,身著鐵達尼亞高階軍服的他年僅十八歲,卻已晉升准將,令做父親不禁自豪這個擁有一頭金褐發與淡紫眼眸的兒子比褚士朗更為聰明,比伊德裏斯更為俊美。

「當然不是,我指的是那群可敬的公爵大人們。」

「聽您這麼一提,亞曆亞伯特公爵已經連續兩個月出征,當父親大人還在首都之際。」

「我身為國防部長,職務就是留守首都管理整個國防部,率領艦隊出征這種芝麻小事交給一介提督就行了。」


  

「父親大人,你肯定您自己所說的話嗎?」

為人子的語氣溫和,卻有弦外之音,淡紫色的眼眸閃著奇妙的光亮。為人父的感到一部份的醉意已經消逝,接著輕咳幾聲。

「有話就直說,不要故弄玄虛。」

法爾密並沒有當面回答父親的問題,先將一股顏色看似動脈血液般的液體倒入銀杯中。杯子斟滿後,紫色的視線轉向父親,國防部長半逗弄地伸出手接過銀杯,兒子口中便傳出充滿節奏感的聲調。

「五年前,我一直堅信自己能成為無地落王之子,為此興奮得心悸不已,然而寶座卻溜過父親的手心,落在亞術曼叔父掌中,令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沮喪。」

為人父的咕噥著,仰飲銀杯。

「不要再說了,事情都過去了。」

「父親大人,您不覺得兩袖清風,太過空虛嗎?」

「……法爾密!」


  

「您何必驚訝,這項事實只差沒有搬上台面而已,鐵達尼亞的血只愛一族的血,自從第二代諾利殿下以來經常如此。」法爾密嚴肅地宣告連自己父親也心知肚明的事實。「聖人君子無法支配宇宙,星群的深淵也只知道對強者逢迎謅媚,命運女神就跟娼婦沒兩樣。」

在兒子的注視下,父親連忙在銀杯重新倒滿深紅色的甘泉,法爾密輕歎一口氣繼續說:「我向來崇敬第二代的諾利殿下,而開國的奈威爾殿下雖令人生畏,卻只知以力服人,真正的大業是由諾利殿下赤手空拳完成的,而為了一族的繁榮與統一,大義滅親也在所不辭……」

冷不防地,國防部長發出斷續的笑聲,打斷兒子的能言善道。為人父的將銀杯連帶杯中僅剩一半的內容一同投擲在絨毯上。

「真是太奇怪了,法爾密啊,滴酒未沾的你今晚好像比我醉得還厲害呢。」

「這是我的專長之一,難道您不曉得嗎?父親大人。」為人子的平心靜氣地拾起父親丟出去的銀杯,朝著絨毯上渲染開來的星雲狀汙漬報以冷淡的視線,面帶微笑將銀杯遞回父親跟前,他將父親的心理如滾球般玩弄於股掌之上,同時熱切地低語:「如果父親大人接受自己無法成為藩王的事實,那我也沒有插嘴的餘地,但是父親大人,您真的能接受嗎?您真的認為自己的器量遜於胞弟嗎?」

「我叫你住口。」艾斯特拉得·鐵達尼亞侯爵下命令的語氣顯得無力,就一般的定義,或者藩王亞術曼對褚士朗闡明的含意而言,他並非懦夫。這是他所不願承認的,但此時驚恐的汗水已經浸濕了心髒的內壁。在不滿與反叛之間有一道既深且長的橫溝,需要相當大的精神力才得以跨越,維爾達那帝國的王公貴族們所欠缺的正是這個,甚至連國防部長艾斯特拉得·鐵達尼亞侯爵也無法輕易飛越。

為人子的以解剖學上所需的冷靜態度觀察著父親的內心交戰,接著再度展開不寒而栗的勸說工作,法爾密不挑起父親的勇氣,而是直接訴諸他的恐懼感。

「難道您願意就此終老一生嗎?」這個問題是項可怕的宣示。「恕我冒昧,父親大人已年過四十,人生旅程走了一半,無法與四公爵角逐下任藩上寶座,二十年後,四公爵只有四十來歲,而父親人人六十多,繼任者比現任藩王年長是史上前所未有的例子,任誰准也不會支持的。」

國防部長感覺兒子正挖進了自己的內心深處。他調整呼吸,藉著狡黠的反駁企圖挽回頹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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