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軍在特萊坦尼亞會戰取得決定性優勢的那個夜晚,艾倫赫姆飄起雨絲。擱著吃不到一半的晚餐,我呆然眺望窗外。隔著黑幕和雨簾的彼端,旅團司令部大樓閃爍著淡橘色的燈光。我感到全身疲倦,這是理所當然的。因為在先前一個星期我參與了大部份的戰況,直到最後階段將主導權交給後備兵團前幾乎不曾瞌過眼。當體力充沛精力旺盛的後備兵團開始以排山倒海之勢驅逐敵人,我才撤回後方。我對追擊與掃蕩行動興趣缺缺,沒有麾下之累的單騎兵團好處即在於此。我的手伸向己經不再冒熱煙的咖啡杯,卻發現杯上有個人影,我身邊站了一位正在行軍禮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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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戰場夜想曲
Ⅰ
我軍在特萊坦尼亞會戰取得決定性優勢的那個夜晚,艾倫赫姆飄起雨絲。
擱著吃不到一半的晚餐,我呆然眺望窗外。隔著黑幕和雨簾的彼端,旅團司令部大樓閃爍著淡橘色的燈光。
我感到全身疲倦,這是理所當然的。因為在先前一個星期我參與了大部份的戰況,直到最後階段將主導權交給後備兵團前幾乎不曾瞌過眼。當體力充沛精力旺盛的後備兵團開始以排山倒海之勢驅逐敵人,我才撤回後方。我對追擊與掃蕩行動興趣缺缺,沒有麾下之累的單騎兵團好處即在於此。
我的手伸向己經不再冒熱煙的咖啡杯,卻發現杯上有個人影,我身邊站了一位正在行軍禮的士兵。
「卡克朗少校,旅長閣下請您過去一趟。」
「有甚麼事?」
「……這個、我也不知道……」
我只是隨口問問罷了,也藉機略微發泄對於旅長的不滿。我為他做牛做馬,他好像還嫌不夠,但我的軍晌是由地球軍部的後方勤務總部人事課所發給,並沒有占用到旅長的半毛零用錢。
地球軍──一想到此,我咬住嘴唇。為了一個素昧平生的惑星而奮戰了數年之久的我實在可笑,當時命運的齒輪如稍有偏差,我現在也許就是敵方西留斯軍隊的一員了。但無論如何,離開地球六年來到開發中惑星進行殺戮,終究是一個愚蠢至極的行為……
「好吧,我馬上去。」
士兵再次行禮後轉身離去。
我不疾不徐地飲盡涼掉的咖啡,口感差得令我混身不舒服。咖啡之所以難喝,並不只因為它涼掉的關系,據說物資輸往前線的過程中,經常發生暗盤交易、魚目混珠以及其他不法的行為,看樣子並非空穴來風。
有人因戰爭而死,也有人藉戰爭發財,而我總是被歸類到不聰明的那一群。
第八裝甲野戰旅旅長J·法蘭索瓦准將,此人死後必定上天堂,因為我不希望在我下地獄時與他同行。如此一來,我不必連死後也看到他,這是唯一值得安慰的一點。
他憎恨敵人,更憎恨朋友。因為上級一直不肯定他的才能與器度,導致他遲遲無法升官;同事對他敬而遠之,以致於他身旁無人;部下膽小無能,盡扯他後腿,卻老是強調自己有多少權利。
但是,他最深痛欲絕的是平民百姓。他的恨意出自於老百姓會妨礙戰鬥的進行,這個想法似乎與向來以保衛國民身家財產安全為前提的軍隊背道而馳;雖無法保證所有軍人不會產生類似的心態,但無論以多麼寬容的眼光來看,法蘭索瓦准將已經是走火入魔了,也因此才會發生三年前那個事件,如果當時的指揮官不是他,也許結果會不同。
最令我無法忍受的是這三年來他視我為共犯的那種眼光。如果出現第三者的指責,我會承認這個事實,也會一昧自責,就是不願讓法蘭索瓦造個人隨時來提醒我。我曾經明白指出我的想法,但法蘭索瓦卻淡淡地一笑置之。如果沒有自我厭惡這個煞車器,我槍口所指的也許不是西留斯軍隊,而是他。
命令的內容十分簡單,西留斯敵軍雖然已經由特萊坦尼亞平原撤退,但其殘党很可能藏匿在各處從事恐怖活動,所以我必須從明天起單獨展開偵察。
Ⅱ
「少校,你是本旅最強的勇者,因此我們才選中了你,希望你別忘了這一點。」
意即要我視這項任務為神聖使命,但這項好意對我而言只是憑添麻煩。
走出旅團司令部,雨已經停了,但空氣中仍凝結著大量濕氣。我把對於法蘭索瓦與自己的怒氣一股腦地塞進口袋,鞋尖踢濺著水花朝宿舍走去,路上可見緊鄰在基地旁的難民營。
光是這個管區就收容了大約一萬名以上的難民,無法做出正確數字的原因可能是由於戰爭、混亂、還有以此做為怠慢借口的國防部,實在難以斷定到底哪個才是主因。
戰爭一天不結束,到處都有演變成戰場的可能,也因此無法讓難民們長久定居下來。只有暫時安排他們群居在難民營裏。對執政者而言,女人、小孩與老人是一群不事生產的團體,要為了他們投下資金,並且任他們使用硬體設備與物資實在令人相當不快。基於「權力」的本質之下,他們對於「廢物」──以他們的標准而言──到底有多厭惡呢?
很久以前有一個國家名叫普洛森,國王乘著馬車微服出巡,見到醉漢與睡午覺的人就提起鞭子趕走他們,這種人除了自己,往往見不得別人偷懶。
如果不願救濟難民,那就應該停止戰爭,但這麼簡單的解決方式並不合他們的意。
我止住腳步,盯著眼前的一片昏暗,隱約傳來一對男女微弱卻激烈的爭執聲。正好雲層散去,再加上這個惑星有兩個明月映照大地,所以我能毫不費力地辨認詳情。聲音的來源是一個高大的士兵與身材嬌小、衣著襤褸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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