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朽樹故根,返枯成靈。滅我萬罪,使我永生!』這是一句殺人的預告,這是一句殞命的詛咒,這更是一句重生的咒語!山間嗚咽,傀儡門深深如許,詭異夜霧氤氳間,雲寄桑之行,魅影重重。暗月之夜,紅篆黃符,風聲哭笑間,奪魄殺生。傀儡門下眾人相繼殞命,死因叵測,魂歸何處?魔魘迷夢,九幽黃泉,索命其誰?斷臂、重傷、失去六靈暗識的雲寄桑,如何繼續他的推理旅程?而專司制作木牛流馬的傀儡門,是否能夠達到使傀儡擁有生命的至高境界?!睽違3年,雲寄桑重出江湖!』
正文
緣起
白色,一切都是白色的。那慘淡的白,如同白色的海水,無邊無涯,淹沒了一切的色彩和生機,餘下的只是空洞和絕望。他討厭白色。
蒼白的海水中,那盞油燈成了唯一的亮色。許是窗子沒有關好,風吹了進來。青白的波浪起伏不定,那纖細的橘黃火苗搖曳不休,卻掙紮著不肯熄滅。晃動的燭光將眼前的一切都變得蒙‧o而虛無,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是否還活著。原來死亡並不是痛苦,只是麻木。
素白的帷帳後,幾個淺灰的人影在搖擺著,像在上演一場荒誕的皮影戲。鬼鬼祟祟的私語宛如惡毒的詛咒,錐子般剌入他的耳中:「大師兄,你說他還能挺多久?」「難說。運氣好的話,也許再拖個十天半個月也說不定。」「他命真夠硬的,居然又拖了這麼久。換了旁人,這時墳頭怕都長草了吧?」「怎麼,你等不及了?」「話是怎麼說的,我也只是擔心而已。」「擔心?擔心什麼?李師弟的傀儡術失傳麼?放心,再怎麼這傀儡之術也輪不到你五師弟的頭上,師父早防備著呢。」師‧在上,我可沒這個心思丨」「你們在這兒胡說些什麼?」似乎又有人加入進來。兩人忙打招呼:「師父……」
「怎麼說你們都是同門兄弟,再說,你師弟也是受過朝廷封賞的,出殯時少不了要來些貴客。到時記得不要亂嚼舌根,免得外人笑話。」「師父,大夫怎麼說?」
「大夫說,可能熬不過今晚了。你師弟可是本門難得一見的天才,想不到就這麼……」那人歎息著,「過會兒勸照雪離開吧。按規矩,男子是不能死於婦人之手的。斷氣後別忘了給他咬上楔齒,好方便受含。」
「知道了,師父還有什麼吩咐?」「沒了。棺槨壽衣都已備好多日了,做道場的和尚也找齊了,香燭紙錢都是現成的,就差設靈座了……這些事讓小全去做就行,大家也辛苦有些日子了,明天還有得忙呢,先下去休息吧。哦,對了,別忘了告訴下人,這燈油就不要添了……」終於,那個淡然的聲音蓋棺定論道。
恍惚中,那些鬼影散去了。
他的呼吸仿佛被極度的憤怒哽住了,他拼命掙紮著,可挪動的卻只有小指。他想枯蔞的小指一勾一勾的,似乎在呼喚著誰。仿佛聽到了他的呼喚,一個輕盈的身影出現在床邊。
「無心,該吃藥了。」她將他扶了起來,又在背後為他塞了一個枕頭。一只白瓷湯匙從玉碗內舀了一勺藥,緩緩遞到了他的唇邊,那手腕極是纖巧,雪一般白皙。腕上那只翡翠鐲子閃著一汪晶綠,鬼火似的晃眼。
湯匙塞入他的嘴中,他卻無力吞咽,一小半兒的藥入了口,餘下的大半則沿著唇角流了出來。纖白的柔荑持了塊白絹,在他唇邊輕輕擦拭著,雪白的袖角一蕩一蕩的,像一面招魂的幡。
她為什麼也選擇了白色?她也背叛了自己嗎?藥力在體內流動著,激發著他最後的潛能。瀕死的眼神絲線般纏向床前的女子,黑色的瞳孔幽幽的,似乎想將對方的生命吸入自己的體內。她還是那麼美,可這美麗卻像他精心制作的傀儡一樣,就要屬於其他人了。
他深深吸了口氣,氣管內擠出沙啞的摩擦聲:「別怕……我不會死的……我只是暫時離開而已……總有一天,我、我會回來……回到你的身邊……哪怕是……變成這個傀儡……」她緩緩伸出手,掩住了他的口,不讓他說下去,淚如泉湧。
他想舉起手,為她擦去淚水,可他能動的卻依舊只有小指。於是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緩緩轉過頭,望向對面。
牆壁的角落裏,擺著一個傀儡。漆黑的長發,絢麗的錦袍,在這白色的海洋中格外刺目。恐怖的是,這傀儡竟然沒有五官,只有一張全白的面孔。傀儡靜靜對著床上的男子,那張呆板的面孔竟似在表達著什麼。仿佛受到了某種神秘力量的感召,他望著那傀儡,嘴唇龕動著,開始緩緩念誦一段‧]語。他的念誦聲極低,那幽微到了極點的詭秘之音,分明是魍魎在喁喁私語。
心髒有力地跳動著,似乎感到了生的喜悅,他的吐字竟然格外清晰,昭然如太古的巫歌,燁燁的堂皇間透著妖異的魅惑。是的,咒語即將完成,他即將獲得新的生命。十六個字之後,將是一個圓滿完整的輪回。
「朽樹……」他的身體猛地一顫,瞳孔放大。他努力掙紮著,試圖吐出最後的聲音。疾風吹過,燭火又一陣劇烈的搖擺後,驀然熄滅。
那未出口的咒語隨著嫋嫋的燭煙漸漸消散,化作了一聲不甘的歎息。在眾人的慌亂中,沒有人注意到,屍體的小指竟然輕輕地勾了勾。只有對面那個沒有面孔的傀儡,在靜靜地、靜靜地凝視著他。
古派
「喜福……風好大的喲!明歡都吃灰兒嘞!」稚嫩的童音如一根銀線,細細地拉著,剛一出口,便被風兒吹散了。說話的女孩兒坐在‧驢背上,煩惱地晃著小紅弓鞋。
風確實很大。塵埃卷成一條條灰白的柱子,在荒野中遊弋著。新嫩的苦公菜和馬齒莧被風撒了滿身塵埃,變得灰蒙蒙的。空氣中彌漫著野蒜辛辣的氣味,驢子不安地打著響鼻,似乎想將這味道甩開。
「再忍一會兒吧,明歡乖,別讓你師姑笑話。」女孩兒身後,灰衣青年用右臂處空蕩蕩的袖子擋在她的小臉前,輕聲安慰著她。
「喜姑才不會笑明歡嘞!儂好好的未,系未喜姑?」女孩兒撥開他的袖子,探出小腦袋問騎馬的白衣女子,雙眼彎成了討好的月牙兒。女子微笑著,向她搖了搖手中的葫蘆,淺淺啜了一口,姿態瀟灑。青年瞥了女子一眼,無奈地搖搖頭。
「喜福,還有多遠未?」女孩將小手搭在眼前,眯起雙眼努力眺望。
遠方,一輪紅日正倦倦地墜落。日落處,綿延的山巒蜿蜒起伏,如獅如象,勾連不絕,巍巍然如臥龍,盤踞於大地的盡頭。
「快了。」望著天邊那條折斷了天空的青黛,斷臂青年呢喃著,「看,那就是太行山了。……」斷臂青年就是雲寄桑。鬼纏鈴一案後,他帶著小徒崔明歡,在師姐卓安婕的陪伴下黯然離開了平安鎮。隨後,三人一路過涿州、定興、安肅,在保定府逗留了數曰後,西行進入了平定州。他們要造訪的傀儡門正隱居在太行山的深處。雖然是傳承千年的古老門派,可在江湖上,傀儡門只是一個以制造機關傀儡見長的小門派,並不為人所知。他們之所以登門拜訪,是因為傀儡門擅長制造義肢。據說傀儡門所造的義肢靈活精巧,在內家高手的操控下,甚至可以捉住掠飛的蚊蠅。
山勢險峻,峭壁如城。三人一驢一馬,沿山緩緩而行。
雖是早春,可山色卻依舊蒼涼。深灰的天空下,一片悲涼的荒蕪。森森的林木像斑駁的苔痕,遍布於山穀之間,和山頂的積雪一起,在暮色中消沉著。
山路漸行漸陡,危巒之上,青石嶙峋如鬼面,森然垂視著下方的旅者。每逄大風吹過,便有怪石微微搖動,似乎隨時都會傾軋而下。風聲中不時傳來斷續的猿啼,啼聲如泣如訴,仿佛在傳頌著一個淒美的傳說。明歡聽得害怕,不由將小小的身子縮在師父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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