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巨大的實驗室面積足有五百平方米,中間是條五米寬度的走廊,兩側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試驗儀器。此時,每台儀器上都沾著淋淋瀝瀝的斑斑血跡,十幾名帶著塑膠手套的警察正舉著放大鏡,小心地觀察著那些血跡。
我抬手捂著鼻子輕咳了一聲,提醒大家有人進來,免得驚嚇到那些全神貫注工作的警察們。
何東雷站在敞開的落地窗前,嘴裏銜著一支煙,煙灰已經累積了半寸長,顯然正在專心致志地苦苦思索。
帶領警察們處理現場的,竟然又是楊燦,他一見我,立刻露出了喜出望外的表情:「沈先生,感謝你百忙中趕過來,這件案子有些棘手,林局長安排我全天候協助何先生工作,其實我本來不是這個轄區的……」
何東雷猛然旋身,用一聲威儀十足的重咳,截斷了楊燦的話,鯊魚一樣的眼珠定定地落在我臉上。
楊燦慚愧地低下頭,乖乖退到一邊,露出擺在一張長條形辦公桌上的屍體。
我舉步向辦公桌方向走,何東雷搶先跨上一步,擋在我面前。
「沈先生,梁舉在電話裏告訴過你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大事,值得淩晨四點鐘還要通電話?」
他直盯著我,用的是警察審訊犯人的態度。
屍體是蓋在白被單下面的,從頭到腳,嚴嚴實實,什麼都看不到。我向側面寫字台上的電話指了指:「梁醫生的電話帶有錄音,何警官聽一下不就一清二楚了?」
我不是待罪的囚徒,也就無法容忍何東雷的冷酷傲慢。其實,我一向都贊同港島警方提倡的「警民合作、共建和諧城市」的號召,只是不願意給莫名其妙地呼來喚去而已。
之所以到綠樓來,是因為我對梁舉的離奇死亡感到內疚,他曾向我求救過,如果我及時趕來,或許不至於發生這樣的血案了。
何東雷冷笑:「沈先生,警察怎麼做事,不必你來教,我問你的事,將來會做為呈堂證供,最好請你想清楚再說。」他直起腰,倨傲地挑著下巴,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冰冷的眼神中夾雜著一絲狐疑。
楊燦偷偷地向自己的手下打著手勢,讓大家專心做事,不要觀望。
我向後退了一步,抱著胳膊,學著何東雷的口氣冷笑:「何警官,我是來協助調查的,不是犯人。如果你繼續用這種態度對待我,不好意思,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如果梁舉剛剛打完電話就遭了不測,警察至少比我早到一個小時,勘察到的有用線索足夠清晰勾勒現場發生了什麼。何東雷要做的,是馬上查找凶手,而不是把我鎖定為犯罪嫌疑人,白白延誤破案時間。
我最反感的就是這種故作高明、不懂裝懂的官僚,他甚至不如反應能力稍差的楊燦可愛。
站在這種滿眼血跡、滿鼻子血腥的房間裏,本來就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更何況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何東雷冷笑著逼問?
第九章 女助手狄薇
「不說?敬酒不吃吃罰酒嗎?」何東雷陡然欺近,右手「啪」的一下扣在我的左肩上,倏地收緊。
我早就注意到他曾練過「大力鷹爪功」之類的功夫,所以有所提防。肩胛骨一痛的同時,我的右手上翻,捏住了他的脈門,反手一拗,化解鷹爪的同時,單臂一振,以「四兩撥千斤」的巧勁將他的高大身軀淩空甩了出去。
鷹爪功最犀利的攻擊點只是雙手,何東雷想以這種功夫制服我,實在是打錯了算盤。我只是自衛,並沒有展開淩厲的反擊。
何東雷的輕功身法變化極快,腳尖在一台玻璃蒸餾器頂上一點,平舉雙臂,穩住身子,如同一只待機猛撲的孤鷹。
我向側面橫跨了一步,鼻子裏冷冷地「嗤」了一聲:「何警官,何必如此沖動?請記住,這裏是二十一世紀的港島法制社會,一切講究證據,就像你在美國執行公務一樣。再說,單以中國武功論,港島這塊藏龍臥虎之地,比你厲害幾百倍的大有人在,最好能當心一點,省得丟了美國警察的面子。」
那些本地警察早受夠了何東雷的傲氣,有我替他們出頭,樂得捂著嘴偷笑。
楊燦慌忙跳出來講和:「兩位千萬別傷了和氣,都是林局長的座上客,大家全是為了港島的和平安寧,精誠團結才是,拜托給兄弟一點面子,點到為止、點到為止。」
何東雷再次冷笑:「我有權利對任何身份不明的人進行檢查訊問,沈先生的武功再好,能勝得過這房間裏的十柄手槍?不看林局長的面子,今天就銬你去警察局,要你好看。」
楊燦不停地打著圓場,看他的面子,我才沒有繼續發作。畢竟追查梁舉的死因,比任何口水戰都重要,何東雷的武功遠遠在我之下,可能在美國警察總部裏沒遇到過高手,才變得如此傲慢起來。
我撣了撣肩頭被他抓過的地方,仰面冷笑:「何警官好身手,中國的鷹爪功傳到美國去,勁道變化沒增加多少,姿勢倒明顯是改進了很多,變得越發精致好看了。」
江湖上懂得鷹爪功的人很多,但真正登堂入室的卻少之又少。如同正在持續衰敗沒落的所有中國武術一樣,終將無法擺脫被槍械淘汰的宿命。
這次短促的交手,將何東雷的銳氣折服了大半,重新落地之後,臉上也漸漸有了和煦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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