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悚篇

 二十世紀的巴黎

 儒勒 凡爾納 作品,第8頁 / 共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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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理由就是:目前這個時代,家庭概念蕩然無存,家庭成員為一己私利踏上殊途,汲汲於財富欲戕害另外心靈所以結婚對我來說是莽夫的一時沖動,毫無益處;過去的時代裏,那些老作家所寫的婚姻完全不同;信手翻閱老字典,你會很訝異地發現一些類似居家、回家、家庭、居室和終身伴侶等等字匯;這些字早就不通用了,他們所代表的情況和事物也早就不存在了。沒有人使用這些字;據說過去的配偶們(這又是一個廢棄的詞匯)分享著親昵的生活;我還背得出珊舒說的話-女人的建議其實沒多大用處,但除非你神智不清了,否則你酌她們一定會言聽計從!

事實證明我們也真聽她們的話。看看現在,情況巨變;丈夫和妻子的住處相隔遙遠,先生就住俱樂部裏,在那裏用中餐、工作、進晚膳、從事休閑娛樂,然後也睡在那裏;另一方面,太太也經營自己的事業;如果在路上不期而遇,兩人就像陌生人般打聲招呼;偶爾先生會上太太那兒拜訪,譬如每星期一或星期二就登門露個臉;有時候,太太也會邀請先生上館子或一起度過夜晚,但這種情形很罕見;總之他們彼此很少碰面,很少交談,幾乎不曾用昵稱稱呼對方,我們不禁要間,這世界怎麼還會出現下一代!」「說得也是。」米歇爾說。「我說的可是百分之百正確,孩子,」葛松納回答道,「我們承繼了上世紀的趨勢,不顧意多生孩子。母親擔心自己的女兒變成未成年媽媽,年輕的丈夫則對自己一時的不小心懊惱不已。我們這個時代,婚生子己也減少,奇怪的私生仔出卻持續增加。現在,私生子已經占了絕大多數了。他們長大後變成法國的主人翁,將會通過法律,禁止人們追溯自己的父系血緣。」「聽起來似乎是顯而易見的道理。」米歇爾答道。「然而,如果世間真有罪惡的話,」葛松納接著說,「罪惡存在社會所有階層之中;請你了解,像我這種自私自利的老家夥,可一點兒都不會對目前的情況感到憂心,相反地,我享受其中的好處;但我堅持向你解釋明白:婚姻不再是代表成立一個家庭,婚姻之神的火炬再也不像從前一樣是用來燒湯的了。」「如果說,因為某種不太可能,或根本不可能的理由所逼,你會找個女人為妻嗎?」「親愛的朋友,我的首要目標是向別人看齊成為百萬富翁;維持兩人世界是需要錢的;沒有父親大筆遺產的女孩嫁不出去,瑪麗路葦絲就算身上有二十五萬法郎的嫁蜓,也沒有任何銀行小開會要她。」「但拿破侖要她呀!」「世上能有幾個拿破侖啊‧孩子。」「得了,我知道你對自己的婚姻並不熱衷。」

「也不盡然。」「那你對我的婚姻是否有興趣呢?」「終於說到重點了。」鋼琴家心想,卻不忙回答。「怎麼不說話?」年輕人說「我在看你。」葛松納嚴肅地回答。「然後呢?」「我在想,要從甚地方開始把你綁起來?」「綁我?」「沒錯!笨蛋,瘋子,你會變成什麼樣子啊?」「幸福快樂。」米歇爾答道。「讓我們理性分析一下,或許你是很有天份的,但或許沒有!你不喜歡天份這個字眼,那麼說才華好了。假設你沒有才華,那麼你們兩個都將落魄餓死,如果你有才華,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怎麼說?」「孩子,你不知道天份,甚至才華都是一種疾病嗎‧藝術家的妻於得肩負起看護病人的職責。

「一位慈悲為懷的姊妹,」葛松納接下去說,「放眼世上已經找不到啦!我們頂多可以找到慈善的表妹,其實這個也不太容易。」「我告訴你,我找到了。」米歇爾用力地回答。「一個女人?」「對!」「是個少女?」「對!」「是位天使1.」「軒判!」「好極了,我的孩子,拔掉她身上的羽毛,闖進籠子裏,否則她會飛走。」「聽著,葛松納,她是一位年輕的女孩,溫柔,和藹,可愛」「而且富有?」「她很窮!差點兒就三餐不繼。我們只見過一次面」

熱悉的角落。米歇爾尾隨著他走到銀行家面前。「先生,」他說,「我才是罪魁禍首」同樣的手臂再度揚起,更用力地做出第二次相同的手勢,如果還可能更用力的話。就這樣,宣讀小子也被開除了,跟著抄寫員一起走路。此時,葛松納仔細脫下袖套,拿起帽子用手肘擦擦,然後戴上。他抬頭挺胸,坦然越過銀行家面前。銀行家價怒的雙眼仿佛要射出電光,但仍舊罵不出話來。「卡斯莫達吉先生,」葛松納用最平靜和氣的口吻說道,「你可以說我是這件過失的元凶,因為讓大帳簿蒙塵的確是一項罪過。我不應該使你卷入這場過失之中,因為這個無法彌補的不幸和世上其他一切的罪惡一樣,都是由女人引起的;想想我們的原始母親夏娃和她那個白癡丈夫,所有的罪惡都源於他們,連我們會胃痛,也都是因為亞當吃了生蘋果的緣故,我話說至此,再見。藝術家走出門,米歇爾跟著出去。亞當那斯支持著銀行家的身子,就像亞龍在艾美勒西特戰役裏,在摩西身側支撐著摩西時一模一樣。

第十三章 二十世紀的藝術家仍不免餓死的厄運


年輕人的處境起了奇妙的變化。若是不設身處地以他的立場來看的話,這該是多麼絕望的境地啊!但是,盡管失去了姑丈一家的依靠,他卻因此感到如脫籠之鳥一般的自由;別人辭退他,叫他滾蛋,他反而認為自己逃出了囚籠而雀躍不已;別人拍額稱慶、擺脫了他,他也有千言萬語,感謝上蒼讓他脫離苦海。他完全沒想到將來會變成什麼樣子,在自由的天空下,他覺得自己有能力做任何事。葛松納花了好大力氣才使他稍微冷靜下來,卻無法澆熄那股雀躍之情。「到我家去,」他說,「我們需要睡一覺。」「大白天睡什麼覺!」米歇爾揮舞著雙臂反駁道。葛「我同意,在寓意學上來說,這個時刻就像是日正當中,」葛松納答道,「可是,實際上,夜幕已經低垂啦!何況現在夜宿野外星空下早就不流行了,也沒有什麼閃亮的星星可觀賞;連太空人也只管發掘我們視線所不能及的星球了!我們得談一談我們現在的處境。」「今天我不想談,」米歇爾答道,「你要講一些討厭的東西,那些我都知道,你以為我不清楚嗎難道你願意向一個剛獲得自由,還沉醉在自由的美好憧憬中的奴隸義正詞嚴地說:「朋友,你知道嗎‧你會餓死的!」

「你說的對,」葛松納說,「今天我就閉上嘴,但是明天我可要說了!」「明天可是星期天呢!你真的要破壞假日的興致嗎?」「喔!這樣說來,我們幹脆就不必再談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改天再說嘛!」「啊!我有個主意!」鋼琴家說道,「既然明天是星期天,我們一道去拜訪你舅舅於格南先生如何‧我很想認識認識這位正直的先生。」

「一言為定!」米歇爾喊道。「好的,我們三個人在一起的時候,總可以共同討論看看有沒有解決目前情況的方法,你不反對吧!」「好,可以,」米歇爾答道,「鬼才相信我們憊不出法子!」「唔!」葛松納微微地點點頭,並不出言反駁。整日一大早,他就攔了一輛瓦斯動力計程車去接米歇爾,米歇爾正等著他;他從樓上下來,跳進車裏'司機如機械工般地啟動機器。一輛外觀上完全看不出載有引擎的車子,能夠立即發動急速奔馳,真是一件令人贊歎的事。比起火車來,葛松納偏愛這類型的交通工具。天氣晴朗,萬裏無雲'瓦斯動力計程車穿過剛蘇醒的街道,輕巧地彎過街角,輕松白如地爬上斜坡,在柏油路上高速飛馳。二十分鐘後,車子停在碎石街上,葛松納付過車資,二個朋友比肩走上於格南舅舅居住的樓層。於格南先生親自闊的門,米歇爾馬上跳過去摟住舅舅的頸子,然後介紹葛松納。於格南先生由衷熱切地歡迎鋼琴家。他讓訪客二坐下,並堅持中午一道便餐。「嗨!舅舅,我有一個計畫。」「什麼計畫‧孩子。」「今天我們到郊外走走。」「郊外!」舅舅叫道,「米歇爾,現在已經找不到郊外了!」「沒錯,」葛松納答道,「你認為哪裏算是郊外呢?」「原來葛松納先生和我.英雄所見略同。」舅舅說道。

「一點兒也沒錯,於格南先生。」「你知道嗎‧米歇爾,」舅舅接著說,「對我而一言郊外不光是有樹木、平原、溪流、原野而已,最重的是要有氣氛;然而,在巴黎市方圖四十公里之內,再也沒有這種氣氛!我們曾經嫉妒倫敦有名的薄霧,現在則拜那些工廠、化學制造廠、人工鳥糞制造廠、煤煙制造廠、有毒氣體制造廠以及工業瘴氣制造廠等榔比林立的萬根煙國所賜,巴黎的空氣居然可以和大英帝國相比擬了;除非走到遙遠的地方,否則別妄想呼吸得到純淨的東西,可是我這雙老腿是走不動的!你若相信我的話,那咱們就怡然自得地待在家裏,關緊窗戶,煮一餐我們所能作出的最豐盛午餐。」大夥都依著於格南舅舅的意思行事,不一會兒,主客全部就座用餐,談天說地。於格南先生一直暗自觀察著葛松納,上甜點時,葛松納再也忍不住,開口對他說:「真了不起啊!於格南先生,在目前如此險詐的環境之下,您卻保有一副可喜的和靄面容,請容許我再度向您握手致意。」「葛松納先生,其實我早就認識您了,這個男孩不停地向我提起您;我知道我們是同屬」個世界的人,而且我非常高興米歇爾能帶您過來,他能請您來真是太好了!」「唉,於格南先生,正確的說,應該是我帶他來這裏的才對!」「米歇爾,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人家要帶你上這兒來?」

「於格南先生,」葛松納接著說,「帶來還不完全正確,應該說是拖他來的。」「喔!」米歇爾說道,「葛松納就是這樣,太誇張了!」「但這到底是怎麼」舅舅問道。「於格南先生,」鋼琴家接著說,「看著我們。」「我正看著你們啊,先生。」「喂,米歇爾!轉過身來,好讓你舅舅可以從各個角度審視我們。」「可以告訴我到底為什麼要我細看你們嗎?」「於格南先生,難道您不覺得我們身上可以看出剛剛被炒魷魚的跡象嗎?」「被炒魷魚?」「對,就是被開除了。」「怎麼會‧到底發生了什麼不幸?」「是一件喜事。」米歇爾說道。「真是孩子氣,」葛松納聳聳雙肩然後說道,被趕到巴黎市的柏油街道上了。」

怎麼可能?」「這是真的,舅舅!正米歇爾答道。「發生了什麼事?」「於格南先生,讓我來告訴您。」於是,葛松納巨細靡遺地將整件悲劇的始末喔喔道出。他敘述的方式、看待事情的角度以及文情並茂的個人見解,在在都讓於格南舅舅時常掛在嘴邊的笑容消失無蹤。「實在沒什麼可喜的。」他說。「也沒有什麼可悲的。」米歇爾說道。「您將來怎麼辦呢?」「不用替我操、心,」葛松納說,「該擔心的是這個孩子」「兩位,」米歇爾不平的說,「就當我不在這裏,你們盡情的說好了。」「現在情況是這樣的,」葛松納接著說,「這個男孩既不適合當金融家,也不是商人的料,更不用說企業家了,那他到底要如何在這個世界中求生存呢?」「的確是個大問題,」舅舅回答道,「而且相當棘手,先生,您剛剛已經列舉出當世僅存的三大行業,我再也想不出第四種來,除非他」「自己有土地。」鋼琴家接著說。「我正是此意!」「地主!」米歇爾不禁一陣狂笑。「說真的,他在嘲笑我們,」葛松納喊道,「他居然用輕蔑的態度看待這項既榮顯,利潤又高的行業,真是不可原諒。可憐的人,你曾認真思考地主代表的意義嗎‧孩子,你不會相信這個字所涵蓋的內容有多驚人!想想看,一個像你一樣的血肉之軀,同樣源自一位面臨生老病死命運的婦女,可是卻擁有這個世界的一部份!而且這塊土地就是他個人的財產,就好像他的頭屬於他自己所有!更重要的是,沒有人,甚至連上帝都無法從他或是他的子孫手中奪走!他有權在這塊土地上翻弄、挖掘,甚至建築任何奇形怪狀的東西,地面上的空氣,天空落下來的雨,全是他一個人的!只要他高興,可以燒光樹木、喝乾溪流,甚或趴下啃嚼地上的草!每天可以對自己說:造物主開天辟地之初親手創造的土地我也有一份,在地球表面上的這塊地皮完全屬於我,包括其上一萬二幹公尺的大氣層,和深入地表六幹公里的地心層也都歸我所有!因為地主所擁有的遠遠通達地心深處,與另一半球共同分享的對應地主在此為界!真悲哀,你居然想都沒想過就放聲大笑,難道你沒有計算過一個擁有一公頃土地的人,實際上擁有的是達二十億立方公尺的一個圖錐體嗎‧而且專屬他個人所有,這是一個人,在這世界上所能擁有的最大財富!」葛松納唱作俱佳,手勢!語調!表情!他所描繪的幻象,沒有人能會錯意,誰能坐擁陽光照耀下的資產‧那人就是地主!「啊,葛松納先生,」於格南舅舅說道,「您說得太好了!簡直讓人以當地主為終生職志!」「可不是嗎‧於格南先生,而這個孩子居然覺得好笑。」

「沒錯,我是在笑。」米歇爾答道,「因為我永遠也得不到半立方公尺的土地!除非機緣巧合」「什麼‧機緣巧合,」鋼琴家叫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是說機緣巧合源自於阿拉伯語,原意是指困難,沒別的意思。所以在這個世界上,只有等待人類去征服的困難!而個人則憑借著毅力和智慧,邁向成功!」「說得沒錯!」於格南舅舅說,「米歇爾,你有什麼看法?」「舅舅,我一點野心都沒有,葛松納剛剛說的二十億立方公尺土地根本吸引不了我。」「但是,」葛松納說道,「一公頃的土地可以產出二千到二千五百升的小麥,一百升的小麥可以做出七十五公斤的面包!這可是半年的食糧啊!」「對!吃飯!吃飽!」米歇爾叫道,「你們就只會老調重彈。」「是的,孩子,面包的老調可是一曲悲傷的旋律。」「好吧,米歇爾,」於格南舅舅問道,「你打算怎麼辦呢?」「如果我是完全自主的,舅舅,」年輕人回答,「我想實現我曾在某個地方看過的有關幸福的定義,共要符合四個條件。」「如果不太冒‧的話,可否告知是哪四個條件呢?」葛松納問道。「自由自在的生活,」米歇爾說道,「女人的真愛,不具野心,以及創造全新的美。」「真是太好了!」鋼琴家笑道,「米歇爾已經符合其中一半的條件了。」「怎麼說?」於格南舅舅問。「自由自在的生活,他現在已被掃地出門了!」「說的是啊!」


  

舅舅說。「女人的真愛嘛?」「先暫時跳過去。」米歇爾面紅耳赤的說。「好!」於格南一臉笑意。

「至於其他兩個條件,」葛松納接著說,「比較困難達成!我認為他現在正野心勃勃地想把心中所有的野心拔除?」「但是創造全新的美」米歇爾熱烈地站起來叫道。「這位勇敢的年輕人是辦得到的。」葛松納說道。「可憐的孩子。」於格南舅舅顯得相當悲切。「皂白皂白」

「你對現實生活一無所知,賽納克曾說『生活就是要學習如何求生存!』我奉勸你,千萬不要盲目地任自己隨著無意義的希望逐流,更不要信仰阻礙。」「的確,」鋼琴家接著說道,「這個世界不可能任你獨來獨往,遺世獨立必須像機幟裝置般的參與周身環境,與人發生摩擦接觸!比如與朋友、敵人、討厭的人,甚至競爭對手接觸!參與女人、家庭、社會等環境一個好的工程師必須將所有的環節通通考慮進去!」「葛松納先生說得對,」於格南舅舅強調說,「講得更具體一點,米歇爾,就是你的全融生涯結束了。」「這正是我希望能跟隨著自我的品味與才能走的原因啊!」「你的才能!」鋼琴家喊道,「此時此刻,你就像在詮釋-位滿腦子憧憬,而在現實世界卻得餓肚子的窮詩人!」「你老是以玩笑看世界。」「可惡的葛松納,」米歇爾說,「我可不是在開玩笑,這是就事論事!你居然想在一個藝術已死的時代裏,夢想成為藝術家。」「喔,藝術已死!」「死了!埋葬了!還有墓碑和骨灰輝呢!碑文寫著:你是畫家嗎‧其實,繪畫早已不存在了甚至在羅浮宮也找不出一幅畫作;上個世紀中,我們費盡心思修複的名畫,全都斑駁脫落了,拉斐爾的神聖之家只剩下聖母的一條手臂和聖約翰的一只眼睛;這還不算什麼;迦那的婚禮只看見、一地懸空的古提琴和琴手,還沒完呢!無論是提香、高瑞澤、吉歐吉拉,雷歐拿,,謬裏羅和盧本斯等人的作品,一旦與修複畫工接觸,全都染上皮膚病,陷入不治的境地之中;我們現在所能看到的,不過是一些接在華麗畫框中的一些捉摸不定的陰影、不確定的線條、斑駁的油彩、烏黑淩亂的一團!人們任由繪畫腐朽,畫家也一樣,因為過去五十年來從未舉辦過一次畫展,幸好!」「幸好?」於格南先生間。「無疑地,在上個世紀裏'因為現實主義是如此風行,發展到極端,人們再也無法忍受言報,包括庇卡底語、巴斯克語、柏頓語、以及阿拉伯語!沒錯!先生們,當時的確有一份阿拉伯文報,叫做《撒哈拉守望報》'當時有一些喜歡惡作劇的人士,還戲諱地稱之為《周報》;好啦!這些怒放的報刊不用多久,就會把新聞業帶進死胡同,也因為這個緣故,寫作的人比讀者還多!」

「當時,」於格南舅舅說道,「還是有小報馬馬虎虎勉強維持著。」(原hM圳是當然的1.」葛松納答道,「由於品質水准高,所以也造就出了不少的人才,就像羅藍的老婆一般兒女滿堂;可惜編輯老爺們終究有江郎才盡的時候,文章內容愈來愈貧乏;就算有些人耐著性子讀了,也不知所雲;更何況這些和善的作家們還展開了一場不大不小的廝殺,從來沒有那麼多的耳光和棍杖出現過;委實需要有個強健的背脊和厚實的面頰才吃得消;同行過分相忌,引領著大家走向毀滅,經過沒多久,小報就步上大報的後塵,被世人遺忘了。」「但是,」米歇爾問道,「有些評論刊物不是經營的有聲有色,養活不少員工嗎?」「我想是吧!」葛松納答道,「某些刊物有靠山!那裏面的人確實才華洋溢,甚至聰明到公開出售才華!他們靠著三寸不爛之舌到處鑽營逢迎,了些政要大官居然也願意花下大筆鈔票聽他們大吹法螺;這些抨擊高手一身的榮華富貴,終因一場意外的浩劫而煙消雲散,甚至枉送了性命。」「什麼浩劫?」米歇爾間。三項法令的全面施行!它規定『凡是在任何文章中提及某人的姓名,該當事人有權在同樣的議題上發表篇幅相當的回應文章。』於是劇作家、小說家、哲學論述者、歷史學者等,一時紛紛起而對抗評論,為自己辯護;每一位都有權利寫那麼多數目的字,沒有人願意放棄。一開始,報社便信誓旦旦地宣稱要在法庭上爭取自己的權益,結果他們因觸犯該法令而被判有罪;至此情況一發不可收拾,評論界當即消失,隨著它的項落,新聞報刊唯一的文稿來源也就斷了!」「那要做什麼好呢?」於格南舅舅說。「做什麼‧如果不在金融、不在貿易、不在工業界,就只剩醫生一途了。悲慘的是,我認為疾病似乎慢慢地銷聲匿跡了,如果醫學院再不快點發現新病例,醫生的飯碗可能也要保不住了!我略過律師不提,因為現在都尋求庭外和解,沒人會找律師辯護;現在的人寧願選擇一個糟透的協商,也不顧參加公正的審判;何況協商講求速戰速決,比較有商業味道!」「我想到了,」舅舅說,「還有金融刊物哩!」「不錯,」葛松納回答道,「米歇爾願意進去那裏嗎‧成為一個行情公報發行員‧身著卡斯莫違吉銀行或布塔爾丹家仆役員主那一身制服,在脂肪、油菜的價格低迷時珊,將百分之三運算結果的小數位舍去,然後每天因為計算錯誤而被上司當場罵個狗血淋頭;根據你所運算的結果為原則,用體鏘有力的音調發表行情動向預測;萬一預測失誤,就被打入冷宮;如果預測正確,預測員不免為自己的真知灼見大吹大擂一番,夾著大筆進帳的鈔票,擊垮競爭同業,而最後最大的獲利者還是銀行家,這種工作簡直比清理辦公室還不如,米歇爾願意嗎?」「當然不!」「依我看,只有到政府機關做事,當個公務員算了!法國現在有一千萬名的公務員,你自己可以算算有多少升遷機會,慢慢排隊等吧!」「天啊!」舅舅叫道,「不過,也許這算是最保險的選擇了。」「最保險,也是最令人絕望的行業!」年輕人答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米歇爾!」「在葛松納列出一系列可以求得溫飽的行業中,漏了一項。」米歇爾說。三詢問是哪一項?」鋼琴家問道。「劇作家!」「啊!原來你想創作戲劇?」「有何不可‧套用你慣常的庸俗說法,當編劇吃不飽嗎?」「米歇爾,」葛松納回答,「與其現在說出我的想法,還不如讓你親自去體驗。我將替你寫一封推薦信給戲劇經紀公司的總經理。你自己去摸索對方的意向吧!」「什麼時候?」「明天。」「君子三弓.」「輛馬難追1.」「您是認真的嗎?」於格南舅舅試探性地問道。「非常嚴肅,」葛松納回答,「他有可能功成名就,無論如何,半年後他應該已能習價公務員化的規律作息了。」

「好極了!米歇爾,我們期待你的作品;但是,葛松納先生,這小孩闖了禍,很不幸地讓您遭受池魚之殃'可否告訴我們您有何打算呢?」「喔!於格南先生,請不必為我擔心,米歇爾知道我有一個偉大的計畫。」「不錯,」年輕人說道,「他要震驚全世界!」「讓世人震驚?」「這就是我人生的最高目標,我已經有點眉目了,所以我想先到國外去試試機會,在那裏,你們知道的,我會闖出一番響亮的名堂來!」「你要離開?」米歇爾說道。「大概幾個月吧!」葛松納回答,「不過,我很快就會再回來的。」「祝您好運,」於格南舅舅邊說邊向正要起身的葛松納伸出手,「非常感激您給予米歇爾的誠摯友誼。」「米歇爾,如果你跟我一道回去,」鋼琴家說,「我順便可以把推薦信寫好給你。」「太好了,」年輕人說,「舅舅再見!」「再見了,孩子!」「於格南先生,珍重了!」鋼琴家說道。「葛松納先生,再會!」老人說道,「願財富之神微笑眷顧您。」「微笑眷顧?」葛松納答道,「我要的不僅是這些而已,於格南先生,我要財富之神,向我高聲歡笑!」

第十四章 戲劇經紀公司


在凡事講究中央集權的時代,無論是思想、機械動力,甚至戲劇經紀公司的誕生都是有跡可尋、自然應運而生的;在一九O三年,就有一群務實而勤奮的人創立了這家大型企業。二十年後,政府接手管理,由國家顧問兼任該公司總經理總理一切。首都裏的五十幾座劇院所演出的戲碼五花八門,全部出自該公司;劇本有的是事先寫好的待售商品,有的則是接受顧客訂單為他們量身訂作;譬如要請哪位作家執筆,或是要依哪一類型的中心思想為劇情主線。隨著時代的變遷,為了順應新世代,審查制度早已遭到自然淘汰,那把象征性的剪刀已經生滿鐵鏽'深鎖在抽屜裏;而且由於早先過度的濫用,刀鋒已有缺口;不過,政府並不打算花錢修複它。巴黎市以及外省地區的劇院主任,全都是向政府支薪的公務員,隨年資及貢獻的多寡,領取不同津貼、退休金以及勳章。演員雖尚未正式納入公務員之列,但他們的酬勞也由政府桶列預算支付;舊時對戲子的偏頗態度已經式微,演戲這一行現在算得上是顯要的職業,愈來愈多的戲劇沙龍歡迎他們加入,與賓客共向參與演出,他們也因此漸漸融入上流社會,有些貴婦人還與知名女演員合演對手戲,她們扮演某些特別的角色,念出如下的口,臼「喔,您比我高貴太多了,夫人,您的臉龐閃耀著一切美德;而我,我只是個微不足道的藝妓」類似的挖苦還多著呢!曾經有一位法國戲劇社的成員,很富有,竟然叫自己家族的子娃輩到家裏來演出一些曖昧戲。總之,演員這一行的地位很奇妙地往上爬升著。戲劇經紀公司創立後,很快地,那些吵雜不休的作家團體便一一解體了;經紀公司的員工們領固定薪水,薪資還挺高的呢!而演出的所有門票收入則全歸國家所有。如此一來,戲劇文學界的最高領導單位就浮出台面了,即使這家碩大的經紀公司出不了曠世巨著,至少它提供了一些平和的作品,讓溫馴的人民有適度的娛樂;沒有劇院願意演出古典作品,巴黎皇家戲院的戲碼偶而會出現莫裏哀的名字,算是少數的例外;但是,在這些古典械制呐演咄告中,往往還穿插著演員先生高歌數曲或一些醜角的插科打譯;雨果、大仲馬、、彭薩、歐吉耶、斯克立比、薩杜、巴裏耶、蒙裏斯、梵格西等人的作品則全遭禁演;這些大文豪在過去放縱地揮灑才華,帶領著時代向前沖;然而,一個組織嚴密的社會,是不允許時代跑得太快的,頂多只能慢慢走;牲口雖然已經套好糧繩,但天生卻擁有如鹿般的長腿和肺活量,所以還是要防著點。總之,現在一切都得按規矩來。事實上,對這些文化界人士來說並不算太壞,作家公務員的生活舒適,不必搜索枯腸、絞盡腦汁;波西米亞式的流浪詩人不見了,終生對抗現行體制,窮途療倒的天才型文人也消失了;組織把每個人獨特的個性磨平抹殺,只求滿足一般大眾所需的基本文學需求,對於這樣的一個組織,我們能批判它嗎‧每隔一段時間,就有不識時務的可憐蟲'自以為肩負著神聖使命,試圖沖破現行體制的極桔;可是,所有的戲院都已和這家經紀公司簽下賣身契,礙於約定,只能請他吃閉門羹;因此,不被了解的落魄詩人只好自費印行自己的作品,可是沒有讀者,最後連作品都淪為那些白蟻昆蟲課堂上的夢魔,如果這些小蟲子能將指定的讀物全部咀嚼吞落肚中,他們也該全是此時一時的博學鴻儒了。

米歇爾‧杜費諾瓦手裏緊握著那封介紹信,往這座法令界定為公共福利機構的戲劇經紀公司走去。公司辦公室位在新帕雷斯托街上,原本是一座廢棄的兵營。米歇爾被領進主任辦公室。主任是一位神情極為端正肅穆的人,渾身透露出一位身居要職的高階主管所應表現的氣質;他不苟言笑,甚至連自己公司出品、最滑稽的鬧劇,也無法舒展他的眉頭。因此,流言紛傳,都說即使炮彈當頭落下,他還是那副神色底下的部屬對於他近似軍事化的管理頗有微詞;不過想想他手下有多少人要管啊!喜劇作家、悲劇作家、鬧劇作家,以及膳寫室裏的兩百多名公務人員,更別提還有演出時混在台下的鼓掌兵團哩!因為行政部門必須根據不同類型的劇情,提供鼓掌的服務給演出戲院;這些紀律良好的鼓掌兵團,在專業教授的指導之下,專心研究掌聲歡呼的精致藝術和聲音大小的區別。米歇爾將葛松納給他的信當面呈給主任,主任高聲念完之後說道「先生,我和您的推薦人非常熟穗,我很高興有機會可以在這方面替他服務,他對您的文學才華非常推祟。」「先生,」米歇爾虛心地說道,「我還沒有發表過任何作品。」「很好,在我看來,這算是一項優點。」主任答道。「但是我心中間釀了一些新點子。」益「沒用的,先生,我們不需要新點子,這裏的每個人都必須掘棄個人特質,您必須要適緣故而壞了這裏的規矩。要成為正式員工,您先要通過一項考試。」

應並且讓自己融入這個超大型作家群組之中,編撰一般普通的作品;另外,我不能因為您的「考試?」米歇爾問道。「對!考作文。」「好的,先生,我願意接受考試。」「您今天可以考嗎?」「隨時都可以,先生。」「那麼,一會兒見。」主任下達幾個命令後,不久米歇爾就被帶到一間房間內,面前擺著紙、筆、墨水以及考試題目,他獨自一人留在那裏!他驚訝得不知如何是好!他滿心以為題目該是簡明扼要的寫出某出傑作的劇情大綱,要不就是古典大家的作品分析之類的,真是個天真的小孩!考試的題目卻是『在一個特定的狀況下,想像編寫出一幕高潮戲,一首略帶譏諷的歌詞,以及一組與「差不多」一詞同音義異的文字遊戲!』綜合而論,他寫出的作文既差又不完全;除了高潮情節還有一點看頭之外,一點鋪陳技巧都談不上;對一出鬧劇而言,歌詞寫得過於詩情畫意,而文字遊戲則是繳了白卷。然而,礙著推薦人的面子,他還是成為公司正式的一員,每月薪資三千八百法郎;由於高潮情節那一題考的還算差強人意,是三題中答得最好的,所以就被安插到喜劇部門。這座超級戲劇經紀公司的組織一覽如下


  

第一部門:上乘喜劇和通俗喜劇部門,第二部門:純粹鬧劇部門,第三部門:戲劇部門(歷史劇和現代劇),第四部門:歌劇以及喜鬧歌劇部門,第五部門:諷刺喜劇、童話夢幻劇和政府宣導劇部門。

一組負責編事內容嚴正、有史實根據的歷史,一般都是二子一句抄襲前人的傑作;另一組則專修碑官野史,而且愈荒誕不經愈好;一般撰寫的經典原則,就是那條被十九世紀文人公認的定理必須先強暴了歷史之後,才能夠傳宗接代!在這裏出生的小孩雖然個個美麗大方,就是一點兒也不像母親!歷史劇部門中最具份量的專才都只撰寫高潮情節,特別是第四幕的收場戲;通常交到他們手上的稿子都只是組其雛形的初稿,他們必須字字啄磨、句句推敲;男外還有一批專門撰寫獨白的高手,一般尊稱這些員工為「夫人」,他們在本部門也受到相當程度的重視。現代劇一般又再細分成黑西裝及工作服兩大類型;偶而同一出戲裏兩者會交互運用,不過高層主事人員並不贊同這種混淆視聽的作法不僅擾亂員工平日的習價,而且一不小心就非常容易讓一位衣著講究的佳公子口中流泄出下三爛的言語。然而,不可諱言地,這是有損但語保護的行為。有些人專司謀敢情節,有的是暗載,還有的是毒設或奸骰場景;其中有一位對奸般情節極為擅長的員工,他知道在哪一個確切時間落下幕來,因為只要有一秒之差,台上的男女演員將陷入極端困窘的險境。這位公務員年約五十,在家是位好父親,在公司不僅職位榮顯,為人也備受推崇,每月有二萬法郎的收入,三十年來一直描寫強暴戲,從不間斷,而且每一次都精確無誤,風格極為穩健。米歇爾甫入戲創部門,就被賦予改偏《亞馬桑波或奎寧的發現》一劇的重任,這部重要大戲於一八二七年首度問世。這可是一件大工程,因為必須將劇本完全翻新,放入現代的時間框框裏;但如此一來,奎寧的發現日期便和全劇產生格格不入的奇怪現象。所有參與這項改寫計畫的公務員們個個都傷透了腦筋,因為這部書的笑點早已過時了,連裝訂書的線繩都腐敗了,骨架也被侵蝕得不成樣!還不如幹脆重寫一出新劇本;不過,高階管理層的命令是明確堅定的巴黎此時正流行著雇疾的季節性熱病,政府想讓大眾回憶在醫學上奎寧樹的重大發現。

此舉意在將劇本改編以符合現今大眾口味。雖然困難重重,但這批機智出群的公務員還是達成了目標,完成了了不起的壯舉。不過米歇爾卻毫無建樹可言,他既未提供任何妙點子,也不會順應背景狀祝接續劇情的發展,在這方面他簡直是~無是處,也因此被認定並冠上無能的標簽。~份不利於他的報告於焉誕生,並且上呈主任,米歇爾在戲劇部門待了一個月之後,再度往下調到第三個部門。「我真是沒用,」年輕人自語道,奇特啊!」「缺乏想像力,又不機智!但是這裏的偏劇方式多麼後來,他的意志逐漸消沉'最後開始咒罵這個組織,卻忘了十九世紀聯合著作風潮才是整個戲劇經紀公司作品制作過程的始作俑者。它只不過是聯合著作這種創作形式的極度擴張罷了!總之,米歇爾從戲劇部門降調到鬧劇部門。這裏聚集了來自全法國各地最會搞笑的人;專寫歌詞的員工和尖酸諷刺文字專才互較長短;撰寫輕桃情節和撰褻場面的單位由一位親切的大男孩主事;同音異義文字遊戲的專屬小組更是生氣盎然、妙趣橫生。除此之外,還設有一間中央辦公室,集結所有的機智俏皮話、諷刺答辯以及各種話題,天南地北無所不包;服務對象涵蓋全公司的五大部門。高階管理層明令「凡在十八個月內從未被使用過的趣味字句一律刪除」;正因為如此,員工們夜以繼日地不斷翻閱辭典,挖掘所有常見的單字、片語與俗語的引伸意義,愈是能出人意表者愈佳。在公司最近公布的資產「負債表中,流動資產一欄,赫然發現七萬五千組的同音異義文字遊戲,其中的四分之一固定全新的,其餘的也都還可資利用,新的當然就更值錢些。拜該辦公室的經濟效益、豐足存貨以及員工相處融洽之賜,此一部門的出品都是有口皆碑的鑒於米歇爾在先前兩個部門不甚成功的經歷,這裏特別將鬧劇編撰中最輕松、但不超出他能力範圍的工作交給他;其實是請他提出一些新笑點;不是發明一組趣味文字,而是大夥兒編好背景情況後,讓他加以借題發揮。這出戲是巴黎皇家戲院指定編寫的整個故事背景對舞台表演而言是一項新的嘗試,不僅笑果多,而且保證賣錢。故事架構采自斯坦尼「提斯坦姆‧珊迪」一書第二冊第七十三章中有關畢達都且斯的篇章為雛形。光看劇名,劇情大概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名稱是「扣好你褲子的鈕鉗吧」人們對這出戲的重點,立即一目了然,劇情苛刻地嘲諷一位男士忘了維持男性服飾整齊合宜的嚴格要求,描述他在朋友的牽引下,參加一個郊區高級住宅內舉行的沙龍聚會,他的失態J時令他的朋友驚慌失措,女主人困窘萬分,再加上主角的精湛搞笑演授,使得.在場觀可無時無刻不‧嫉P乃‧褂幸蝗杭絨限斡趾悶嫻母九‧總之,這出戲包含了造成轟動所需的所有作料!數月後,這出戲正式上演,果然大賣!(原作者注)就在這個時候,米歇爾整個人像是被這個出奇的構想震借住一般,突然做出舉座鷺駭的舉動,他把他於邊那份劇本當場撕毀!他做的對!他該怎麼辦呢‧難道再降一級到歌劇及喜鬧劇部門打混嗎‧叫他順應現代音樂的要求,吟頌一些不倫不類毫無意義的詩篇,他是決計不肯的!或是幹脆到最後一級去搞諷刺喜劇、童話甚至政府宣導劇!創作歌劇的人才首重美工繪畫才能,而非編劇能力,因為這項工作的本質在設計新穎精致的舞台布景,其他的則在其次!甚至必須深得物理學和機械工程之精髓!舞台上常出現整棵連根拔起裝在透明箱子內的樹,還有一整排花圖、一座原始自然森林,有的還在舞台上用石塊搭砌出高聳的大型建築物,海洋也用真正的海水構成,每晚在觀眾的眼前涓滴流幹'第二天再行補充!米歇爾有能力想像出這些東西嗎‧他有何魔力可以讓富裕的群眾無法抗拒地掏出腰包走進戲院呢‧

沒有!完全沒有!所以,他只剩下一條路可以走!離開。於是他離開了。

第十五章 窮途末路


從四月到九月,米歇爾在戲劇經紀公司總共待了五個多月,五個月來的惡心及沮喪;不過,在這段期間裏,他一點兒都沒有忽略老人們的存在,依然經常去探望於格南舅舅並且拜訪理查洛教授。也不知道在這兩位親愛的老人家中度過了多少美好的夜晚;與教授在一塊時,談話繞著老圖書管理員打轉;和老圖書管理員在一道時,話題卻不是教授,而是他的孫女兒露西,他們交談用的詞句是多麼甜蜜,又包含了多少柔情蜜意啊!「我的眼力一向不太好,」有一天舅舅對他說,「但是我覺得你很喜歡她!」「不錯,舅舅,我瘋狂地愛上她!」「那就瘋狂地愛吧!但娶她時一定要理智,也就是說當」「什麼時候呢?」米歇爾全身顫抖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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