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統陪我們走出來,他攬著老頭子的肩膀說:「休假吧,安德魯,我是認真的。」他的臉上露出了大家熟悉的笑容,「共和党是不會倒台的——瞧我的吧。盡管提心吊膽,但我還是可以堅持到你回來的時候。」
十分鐘後,我們站在羅克溪平台上。老頭子萎靡不振,第一次顯得老態龍鐘。
「現在怎麼辦,老板?」
「啊?對你們倆來說,沒事了。放假。」
「我倒是想再看看巴恩斯的辦公室。」
「不要接近那個地方。不要去衣阿華。這是命令。」
「嗯——你打算幹什麼,我能問問嗎?」
「總統的話你也聽見了。我要去佛羅裏達,躺在陽光下,等待世界末日的來臨。如果你還有點腦子的話,你也會和我一樣。享受的時間不多了,真見鬼。」
他挺起身子,拖著沉重的腳步走了。
我轉身要對瑪麗說話,可她已經走了。
老頭子的提議聽上去很不錯。我的腦子裏突然閃出了這樣的念頭:只要跟她在一起,等待世界末日的來臨也沒有那麼糟糕。
我飛快地四周掃視了一下,沒有看見她。我跑向前去,趕上老頭子。「請原諒,老板。瑪麗去哪兒了?」
「啊?放假了,毫無疑問。不要騷擾她。」
我正要通過部門的線路與她聯系。突然想到我不知道她的真實姓名,也不知道她的代碼和身份號碼。我想通過描述她的特征來找她,可這太愚蠢了。只有通過化裝整容部門的檔案才能知道一個特工原先的模樣——而他們是不會告訴你的。對她,我只知道她兩次出現時都是紅頭發,至少有一次是自願選擇的。這一點很對我的胃口,我覺得,她就是所謂「男人們爭鬥的原因」。真想把這句話作為查詢條件!
我沒有那樣做,只找了間過夜的房間。找到房間後我想,為什麼不離開首都回我自己的公寓去呢?隨後又想,那個金發碧眼的女郎是不是還在我的公寓裏。我又想,那金發女郎到底是誰?接著我就睡著了。
第四章
天擦黑的時候,我醒了。這房間有一扇真正的窗子——部門發放的報酬很優厚,因此我多少可以奢侈點。我眺望窗外,入夜的首都充滿生機。河流拐了一個大彎,繞過紀念碑。正值夏日,他們在華盛頓特區的水面上增加了熒光燈,這條河於是成了一條蜿蜒的玫瑰色、琥珀色和豔綠色的彩帶,像燃燒的火焰,十分耀眼。小小的遊船在五光十色的水面上穿行。我敢斷言,每條船上都少不了正在尋歡作樂的狗男女。
陸地上,夾雜在古老建築中,水泡般的尉形屋頂燈火輝煌,城市看上去就像色彩豔麗的人間仙境。整個地區好似一籃子複活節彩蛋——一片從內部燃亮的複活節彩蛋。
由於工作關系,我常看首都的夜景。雖然我喜歡這地方,但以往並沒有多想。而今晚,我卻產生了一種良辰難再的感覺。這裏太美了,美得讓人心疼。但讓我喉頭哽咽的並不是這座城市的美,而是我知道,在這燦爛的燈光之下,活生生的人們本分地工作、做愛或爭吵,無論什麼適合他們……只要覺得高興就去做。正如人們所說的:每個人都在屬於自己的家園裏安居樂業,沒有人能讓他們感到害怕。
我想著這些性情溫和、心地善良的人們(偶爾也會碰到一個卑鄙家夥),我又想著他們每個人後頸下面部垂著一個灰色的鼻涕蟲,擺弄著他們的身體四肢,讓他們說出鼻涕蟲想讓他們說的話,去鼻涕蟲想讓他們去的地方。
真是地獄的景象啊。
我在心底鄭重發誓:如果寄生蟲贏了,我絕不苟且偷生,寧死也不會讓一個那種東西像控制巴恩斯那樣控制我。對於一個特工來說,死是非常簡單的,只要咬一下手指甲——如果你的手不幸掉了,還有另外幾種方法。專業問題上,老頭子安排得十分周到。
但是我知道,老頭子並沒有為我所設想的情況作出任何安排。讓下面這些普通人感到安全,情況惡化的時候不要跑出來碰上它們——這是老頭子的職責,也是我的職責。
我轉身離開窗口。現在,我什麼都做不了。我認定自己需要的是找個伴兒。房間裏有「陪伴公司」和「模特代理商」目錄,這些目錄兒下所有大飯店都有。我用拇指翻了一下,看了一遍上面的姑娘,隨後「啪」的一聲合上。我不想隨便找個一起狂歡的姑娘;我只想找一個特定的姑娘——可我不知道她去哪裏了。
我總是帶著一瓶「時光延長」片。絕大多數特工都隨身帶著它,因為誰也說不清楚什麼時候會碰上緊要關頭。這種情況下,吃片藥可以幫助你挺過去,雖然反對者的宣傳很恐怖,但時光延長片並不上癮,和原先的印度大麻不同。
那些純粹派肯定會說我上癮了,因為我已經養成了不時吃幾片的習慣,這樣能使二十四小時的休假感覺起來像一周。我承認我喜歡那種溫和的欣快感。其實這只是藥物的副作用,它的主要功能是把你的主觀時間延長十倍以上——把你的時間更精細地切成一小段一小段,所以在同樣的時段內,你過的時間更長。
這有什麼錯嗎?當然,我知道那個嚇人的故事:一個人由於不斷服用這種藥物,在日曆上一個月的時間裏就衰老致死。但我只是偶爾服用。
也許我們都應該效仿他的這種做法。他度過了漫長而幸福的一生——肯定是幸福的——最後死的時候也很幸福。太陽只升起三十次有什麼關系?這種事難道還有既定規則、有記分員不成?
我坐在那裏,注視著藥瓶,這些藥片估計能讓我心滿意足地興奮上至少兩「年」。如果我願意的話,我會爬進我的洞裏,在身後關上洞口。
我拿出兩片藥,倒了一杯水。隨後,我又小心翼翼地把藥片放回瓶子,帶上手槍和電話,離開旅館,直奔國會圖書館。
去國會網書館的路上,我在一家餐館停下來隨便吃了點東西,看了新聞。沒有衣阿華的新聞,衣阿華什麼時候出過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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