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確是做活兒的好地方啊。」劉胖說,「周近沒什麼人煙,又偏僻,如果不是有人惡意墊磚,絕對安全。陳老弟,看夠了嗎?看夠了咱們打道回府,明天就得幹正事了,哥哥我備桌酒,先預祝各位馬到成功。」
龐老二自有做活兒時的一套行頭,劉胖也不會叫我跟松爺穿著大褲衩子忙活,給我們一人買回一套黑秋衣秋褲,其餘各色零碎工具也都由劉胖一手置辦。要是我跟松爺做這勾當,扛把鐵鍬鎬頭就敢上路,沒想到劉胖雜七雜八弄了兩大包東西回來,還說時間緊,置辦倉促,買回來的東西不知道合用不合用。龐老二掂起一把三片鏟葉的旋風鏟比劃比劃,覺得還算就手。
劉胖雖是個生意人,官僚主義卻很濃重,臨時又開個小會,羅羅嗦嗦廢話連篇,還是那套老說詞,服從命令,聽從指揮。吃完飯,整好東西,開完劉胖的扯淡會,已經將近十點,劉胖的意思讓我和松爺最好就在賓館下榻,我這人挑床,臨時換個地方睡不好,所以堅持回家去睡,松爺四海為家慣了,睡在那裏都一樣,見我回家,就跟我一同離去。
我和松爺當時思維中最大的漏洞就是過分相信胖廝的花言巧語,因為劉胖強調墓裏有大批值錢土貨,所以我和松爺大部分心思全都放在這上面,龐老二近在眼前,自始至終我也沒想起來找他印證印證劉胖話裏的水分。要知道墓是在土裏頭的,能耐再大的爬子也只能根據經驗斷出個大概,誰也不敢打保票能帶出什麼東西。古往今來多少大墓前前後後被爬子們來回折騰幾次,要是費盡心機挖開個前輩們光顧過生意的墓,實在得不償失。怎奈我和松爺都是苦出身,窮怕了,一頭紮在錢眼裏拽都拽不出來,心急火燎在床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睡,索性坐起來抽煙聊天,各自憧憬發財以後的美好未來,直到淩晨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我們在家睡了大半天,起床後洗澡吃飯,天擦黑了跑到劉胖鋪子裏集合。胖廝騰出來自己睡覺的床給我們休息,我和松爺睡了一天,那有一點困意,劉胖臨時住在鋪子裏,為打發業餘時間弄了台錄象機,我挑盤帶子興致勃勃跟松爺一塊看。龐老二還是那副雷打不動的神情,閉著眼睛養神。我們都是准備出力氣的人,相比之下就劉胖任務最輕,所以端茶送水搞消夜都落在他身上。
我們下墓用的所有工具裝了兩個雙肩旅行包,龐老二和松爺一人背一個。半夜十一點,劉胖招呼我們出發,悄悄開車從後門出來,順昨天走過的路線一路朝西行去。
到達目的地後,劉胖把車停好,然後我們四人輕車熟路來到墓地附近。時間是早就安排好的,龐老二的意思是十二點半以後開始打盜洞,如果不出意外情況,三個半小時以內就能搞定,然後進去找土貨,順原路退回,天蒙蒙亮以前,全部行動結束。
這時候黑燈瞎火,我們還真不能不聽龐老二的指揮,各自脫掉外套,跟在龐老二身後,蹲在地上等候命令。
象龐老二這種成了氣候的土爬子,只要看准的墓,基本情況已經爛熟於胸,即便外界條件惡劣也不會影響進程。龐老二蹲下的地方就是准備打盜洞的具體地點。打盜洞是爬子的基本功,根據各個朝代墓穴的特點,打盜洞也得因地制宜,比如明清時期墓穴頂部很厚,七縱七橫,密密麻麻十幾層磚頭砌在一起,光這些磚頭就得兩米多厚,要是那個半吊子不幸從這兒打下去,累吐血也難打通。龐老二對我們說唐墓裏有磚的地方基本不用什麼粘合物,所以還好對付,墓室側壁較薄,斜著向下打洞就能進去。
不過這活兒不是說話那麼簡單,我再要強也只能認下跟班這個名分,老老實實給龐老二打下手。爬子們個人喜好不同,打洞的工具雖大同小異,但中間也有細微分別,因為我和松爺在盜洞這塊幫不上忙,只能龐老二一人單幹,所以他拿出掘進速度快但粗糙的三葉旋風鏟,這東西其實解放前就有,算不上新鮮玩意兒,只是現在經過改進,葉片鋒利,受力均勻。龐老二從背包掏出繩子栓在腰上,把另外一頭交給我,這點門道我還是能看出來的,打盜洞的人在掘進中遇到意外情況,外邊人能用繩子把他拉出來。
打盜洞這一節實在沒什麼可說的,龐老二手藝精熟,劉胖弄來的工具也算湊合,中間沒怎麼耽擱就打下去六、七米,按照龐老二的推斷,再下去一點就該碰到壁磚。三葉鏟的使用方法大致和擰螺絲釘差不多,一般側壁的墓磚如果沒什麼古怪,三葉鏟完全能夠打穿。
我和松爺劉胖在上面等的頗為心焦,先前等了許多日子,到底都是井中月水中花,好看卻摸不到,忍忍也就算了,但現在已經到了大墓跟前,我們跟墓中土貨只隔著寥寥十數米距離,都是欲先拿貨而後快,若不是不懂門道,早就出言催促龐老二手腳放麻利點。正不耐煩間,我手裏的繩子晃動,忙招呼松爺把龐老二拉上來。連著這麼長時間在洞裏忙活,饒是龐老二經驗豐富耐力持久看上去也累的夠戧。沒等我們開口,他就撂出喜訊:盜洞順利打通。
第十三節 貓叫
十三
貓叫
我和松爺聽到盜洞打通,心中一陣驚喜,問道:能下去了?蘇老二點點頭。
要是放到今天,有人這麼把我忽悠到墓裏,少不得先給他來頓暴打。且不說別的,單是千百年來墓裏累積的沉汙墓氣就能讓我丟掉半條小命,還有爬子進墓以後例行的公事,比如點蠟,龐老二這般見識也似乎全然忘了。我和松爺當時不明就裏,一聽盜洞打通,顧不上體恤龐老二勞累,催著他帶我們下去。
順著龐老二打好的洞鑽下去,一腳踩到墓室的實地上,我也不顧周圍漆黑一片,幾乎熱淚滿眶,窮了這麼多年,總算熬到頭,土貨,我來了!
抹把眼淚我才回過神兒來,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境地,沒龐老二領著,去那兒尋摸土貨?我以為墓室不會有多大空間,就是放個棺材,放幾件陪葬,等到龐老二和松爺先後打開手電照亮,我才看清墓室大小,不由心頭一震。
這墓室其實建造的實在不合常理,沒有甬道,沒有前後墓室之分,渾然一體,方方正正,東西南北各自相距五十米開外,讓我吃驚的倒也不是這些因素,人家有錢,把墓修的大一點,另類一點,能礙著我們盜墓的什麼事?關鍵是另一條讓我很難接受,要是我眼睛沒花的話,看到的整個墓室都是空蕩蕩的。我心涼到腳底板的同時很想問問龐老二,土貨在那裏?
龐老二不愧是見多識廣,毫不驚訝,只顧拿著手電在墓室裏亂照。松爺這會兒估計也傻臉了,哆嗦半天問了龐老二一句話:「這墓裏怎麼什麼都沒有?」
「你們跟在我後頭,不要亂走動。」龐老二說。
「土貨呢?」我已經有點急了。
龐老二回頭望了我一眼,「要麼聽我的,要麼現在就回去,你自己選。」
我悲憤交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我很想問個究竟出來,不過害怕龐老二一生氣撂蹶子不幹了,所以忍著氣跟他一塊兒在墓室裏慢慢往前走。龐老二看上去好象忘了這是什麼地方,還以為是人民公園,悠閑邁著小碎步不緊不慢的溜達。悠哉悠哉把墓室都轉了一半,他才對我們說:「不要急,這座墓有上下兩層,這一層沒東西,連棺槨都不見,肯定都放在下面那層,入口就在墓室裏,慢慢找。」
本來我心都涼透了,一聽事情有轉機,頓時來了精神,松爺耷拉的腦袋也挺直了,雖然龐老二手裏有手電,還是殷勤給他打著亮。墓室裏死一般的沉寂,只能聽到我們三人輕微的腳步聲,「二爺,你說這墓裏能再摸出件那個什麼金嵌琉璃什麼紋壺嗎?」松爺小聲問。
說實話有時候我真為這個搭檔感到臉紅,所以沒等龐老二開口就斥責他說:「少說兩句成不成?沒知識真可悲!那東西是西漢的,這是座唐墓,倆朝代差了一百多年,在唐墓裏摸西漢東西,做你的春秋大夢。二爺,西漢跟唐朝是差了一百多年吧。」
松爺不服氣,還想張口爭辯,這時候,寂靜的墓室裏突然傳來一聲貓叫。
我對小貓小狗向來不待見,特別是貓,頂邪氣的動物,詐屍一類的不吉利事大都得有它推波助瀾,屍體附近是嚴禁有貓的。要是平常,聽到幾聲貓叫再平常不過,但在墓穴這種陰氣橫生的地方還弄只貓出來,只能說老天爺看我們都不順眼。
開始我還疑心是聽錯了,剛想問問他們倆有沒有聽見什麼動靜,第二聲貓叫就又傳了過來,這一次聽的真真的,實在沒法再用幻覺來安慰自己,只能坦然面對現實,心頭一緊,身上的汗毛根根直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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