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你為這次到目前為止還算順利的小活動已背了超過12000美元的賬,」韋恩說,「你出去買了那輛汽車……你記在賬上欠了多少錢?」
「25,」拉裏說了個數,話裏帶著哭腔。
「到下次付你版稅前,你還有多少錢?2000元?」
「差不多,」拉裏說,他不能告訴韋恩他沒剩那麼多:只有大約800元,一半現金,一半支票。
「拉裏,你聽我說,因為你不值得說兩遍。總是有聚會等著舉行。不光在這兒,世上只有兩樣東西永恒不變,一是牛拉屎,一是聚會。這幫人跑來,就像河馬背上的小鳥。現在他們來到了這兒。把他們從你的腐屍上摘除,送他們上路。」
拉裏想到別墅裏還有幾十個人。他知道也許此時只有一個人在。想到要對人們說讓他們離開,不禁讓他感到喉頭發緊。他可能會失去他們對他的好評。另一種相對立的景象又浮現出來:水手杜威又填滿了待客用的鍋,從他身後的口袋裏掏出一個筆記本,在賬單的底部把它們全都記下來。
韋恩平靜地觀察著他在兩種畫面間抉擇。
「夥計,我會看起來像個大傻瓜,」拉裏最後說,他恨這麼軟弱而粗魯的話語從自己的嘴中蹦出。
「是的,他們會對你有很多說法。他們會說你要進好萊塢了。要成大牌明星了。要忘記老朋友了。其實,拉裏,他們中沒有一個是你真正的朋友。你的朋友看到3天前發生的一切,就已經撒手而去了。看到一個朋友尿了褲子而自己甚至還不知道不是那麼有趣的事兒。」
「那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拉裏突然很生氣地問。當他意識到他真正的朋友已離他而去,並回想起他們所有人的借口都是那麼牽強時,一股無名之火湧上心頭。巴裏·格裏格曾把他拉到一邊,想跟他談談,但拉裏那時真的要飄飄欲仙了,他只是點著頭,寬容地朝巴裏笑著。現在,他懷疑巴裏是否也一直想這樣罵他。他越想越尷尬,越想越生氣。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他又問了一遍,「我覺得你也並不是他媽的那麼喜歡我。」
「是的……我確實也不喜歡你。除此之外,夥計,我不能說。我能讓你在這事上碰一鼻子灰。一次對你就夠了。」
「你什麼意思?」
「你會對他們說的。因為你身上有一種強硬的氣質。成功需要多少代價,但你畢竟成功了。你會有一段輝煌的事業。5年後沒有人會記起纏綿的流行音樂。只有高中的暴撲樂手還會收集你的唱片。你會發財的。」
拉裏雙手攥著拳頭。他想把眼前這張平靜的臉敲爛。韋恩正在說的話,讓他覺得自己像停車指示牌旁邊的一小堆兒狗屎。
「回去取消招待會,」韋恩輕柔地說,「然後開車走。夥計,就走。在外面呆一陣兒,直到下一張版權稅支票在等著你。」
「可是杜威……」
「我會找人對杜威說的。我十分榮幸這樣做,夥計。他會告訴杜威等著他的錢,像個好孩子,而杜威會很高興地答應的。」他停了下來,目光追隨著兩個穿著鮮豔遊泳衣的小孩在沙灘上跑。一條狗伴其左右,沖著藍天大聲歡快地叫著。
拉裏站了起來,勉強道了謝。海風吹進吹出他的舊內衣。他嘴裏說出的話像一塊一塊的磚頭。
「你要轉移到別處,好好地想一想,」韋恩說,站在他身旁,兩眼仍注視著那兩個孩子。「你要想的事很多。你需要什麼樣的經紀人,什麼樣的巡回演出,《小小救世主》一炮打響後你需要什麼樣的合同。我想就是這些。如果你給自己一點空間的話,你會把它們全部想出來的。像你這樣的人總會有這個腦子的。」
像你這樣的人總會有這個腦子的。
像你這樣的人總會有這個腦子的。
像你這樣的人……
有人在敲車窗玻璃。
拉裏條件反射地一動,然後坐了起來。他脖子突然感到一陣疼痛,他畏縮著不敢動了,那兒的肌肉感覺僵僵的。他睡著了,不只是打個盹兒。似乎重新回到了加利福尼亞。但此時此地是灰色紐約的白晝,手指又敲了起來。
他痛苦而小心地轉過頭來,看到了他的媽媽,頭上披著一條網狀圍巾,正在朝車子裏看。
他們隔著車窗彼此望著,拉裏莫名其妙地感覺自己赤裸裸的,像動物園裏的一只動物一樣被人看著。然後,他笑了起來,把車窗搖了下去。
「媽媽?」
「我知道是你,」她以一種異常平靜的口吻說,「出來,讓我看看你站起來的樣子。」
兩條腿也睡著了;當他打開車門出來時,四肢麻木的感覺一直延伸到大腳趾。他從不希望以這種方式見到她,毫無思想准備,而且暴露無遺。他感覺像一個在站崗時睡著的哨兵突然被喊了立正一樣。他不知怎地希望母親看起來小一點兒,不那麼自信,這麼幾年像施了魔法一樣,他成熟了,而她還是老樣子。
但她發現他的方式幾乎是不可思議的。他10歲時,她總會在星期天的早晨叫醒他,認為他睡得時間太長了,她就會用一只手指敲他臥室關著的門。14年後,她還是用這種辦法叫醒他,他睡在他的新車裏像一個疲憊的孩子,總想熬夜,卻被瞌睡蟲弄得昏昏欲睡,而且睡著時的姿態不怎麼優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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