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嫁。我覺得我已經不愛他了。也許過去是。」
「因為孩子?」他的煙鬥著得很旺,在夏日的空氣裏散發著一陣迷人的香味。蟋蟀開始嘟嘟地叫了起來。
「不,跟孩子沒關系。反正已經有了。傑西他……」她話說了半截。她想數落傑西的不是,孩子突然的到來有她的問題,傑西自然也脫不了幹系,只是過去她從來沒有想過。匆匆忙忙結婚,早晚准得後悔。這是她媽媽的一句口頭禪。
「他這個人很軟弱。」她說,「我也說不太清楚。」
「你是不是不大信任他,法蘭妮?」
「是的。」她說。她覺得父親此時已經看到問題的根子。她確實不信任傑西。「傑西人不錯。他希望做得好一些,他做得還可以。可是
……兩個學期之前,我們參加了一次詩歌朗誦會。讀詩的那個人叫特德·恩斯林。人很多。大家聽得非常認真,非常嚴肅。可是我……你知道我這個人……」
他伸出一只胳膊,輕輕地摟著她。「法蘭妮笑開了。」
「是啊,沒錯。我就說麼,你對我非常了解。」
「了解一點兒。」他說。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的意思是說,反正就笑了。我一直在想:『這個邋遢鬼,這個邋遢鬼,我們都來聽一個邋遢鬼念詩。』詩念得抑揚頓挫,就像聽收音機裏面唱歌似的。我就笑,我不是有意在這樣。跟恩斯林先生的詩沒有什麼關系,那詩確實不錯,他人長得也挺好。我是覺得大家那麼全神貫注地看他,樣子蠻好笑的。」
她瞥了一眼父親,想看看他的反應。他只是輕輕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反正我是坐不住了,我必須得離開。傑西跟我大發脾氣。我知道他發脾氣有他的道理……我太孩子氣了,我的心思太幼稚了,真的。可我經常這樣。該做什麼事我一樣可以做好。」
「沒錯,你能做好。」
「可有的時候……」
「有時候金·拉夫敲門,你是不會把他拒之門外的。」彼得說。
「我想肯定不會。不過傑西就會這樣做。如果我們結了婚,他會時不時回家看看我是不是把這位不受歡迎的客人請進家。用不著天天請,有那麼幾次就夠他大發脾氣的了。那時候我就得努力地……我想……」
「我想你一定會不高興。」彼得一邊說,一邊緊緊地摟住她。
「我想我會不高興的。」她說。
「那就別因為你媽而改變主意。」
她閉上眼睛,心裏越發覺得踏實了。他全能理解,真是有點不可思議。
「你認為我打胎怎麼樣?」過了一會兒,她問道。
「我想這才是真正要說的問題。」
她注視著他,覺得十分驚訝。
他帶著一絲看破天機似的得意的微笑,濃濃的左眉輕輕揚起。盡管這樣,她仍然覺得他還是十分嚴肅的。
「也許是這樣吧。」她慢吞吞地回答。
「聽著,」他說,可卻莫名其妙地打住了話頭。她確實在全神貫注地傾聽,耳朵充斥著麻雀、蟋蟀的叫聲,還有遠處傳來的飛機的轟鳴、汽車的喧囂。
她剛想開口,他抓住她的手,開口說道:「法蘭妮,爸爸確實老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我到1956年才結婚。」
他心事忡忡地注視著她。
「卡拉那時候不是現在這個樣子。她那時,那時起碼還年輕。等到你哥哥弗雷死後,她就變了個人。人也開始老了。弗雷死後她就再也長不大了。這話可能有點不中聽,可你別以為我是在說你媽媽的壞話。我是這樣覺得,弗雷迪死後卡拉就再也長不大了。她看人看事總是戴著厚厚的一層有色眼鏡,自己還以為不錯。」
「她那時候是什麼樣,爸爸?」
「這個……」他沉吟了一下,默然地往園子外面的遠處望著。「她和你很像,法蘭妮。愛笑。我們經常去波士頓看紅襪棒球隊的表演,打到第7局的時候她總要和我出去,到小吃攤子喝上一點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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