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悚篇

 無聲的證詞

 法醫秦明 作品,第4頁 / 共14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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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濤用鋼卷尺測量了一下,有些疑惑:「這幾滴噴濺的血跡離地面只有二十厘米,這位置也太低了,難不成死者是趴在地上被別人打的?」

是為什麼?他去牆根幹什麼?

「那個,還有,他出門不帶鑰匙,應該是沒關門,」大寶說,「可是報案人堅持說他到的時候,房屋的大門是緊鎖的,難道凶手殺了人,還想著幫他關門?」

「我們到牆根那兒再看看。」我一邊說,一邊拎起勘查箱,出了小樓,走進院子裏。

院子不小,離牆根五米處,有一間死者自己用磚頭砌的小屋,小屋裏放著掃把、畚箕等清掃工具。我和大寶相視一笑,原來這個勤快的小老頭是來拿工具准備打掃衛生的。

「凶手應該是潛伏在房屋的門口,見孫先發走出房屋,走到牆根附近的時候動的手。」大寶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說,「至於凶手為什麼幫他關房門,就只有凶手知道了。」

我站在院子裏抬頭看了看小樓的二層。二層有一排鋁合金的推拉窗戶,靠近院牆的那扇窗戶是開著的,林濤正在沿著窗框聚精會神地檢查著。我對大寶使了個眼色,笑道:「林濤這小子還真是帥,怪不得那麼多姑娘追他。」

「追的人多有什麼用?」大寶說,「他還不是單身?哪有你幸福啊。」

遠在二樓,林濤也聽到了大寶的聲音,他低頭看到我,招呼道:「冬瓜,你看,這個死者還真是沒有防範意識。這扇窗戶是開著的,如果有人想入室盜竊,只要爬上圍牆,就能用手夠到開著窗戶的窗台,然後就能翻窗入室了。」

「你妹啊,」我罵道,「什麼冬瓜?大庭廣眾下你叫我外號幹嗎?」

大寶在一旁哧哧地笑,我拍了一下他的腦袋,說:「笑什麼笑,我猜啊,要不是死者自投羅網從屋裏出來了,凶手還真說不准會用這種方式入室呢。」

「二樓沒有可疑痕跡。」林濤透過窗戶對樓下院子裏的我們說,「看來這個現場又是一點兒物證都沒有,就指望你們的屍檢工作了。」

午飯後,我和大寶趕到了石培縣殯儀館的法醫學屍體解剖室,那間昏暗的小屋子和一年前一樣,沒有任何變化。桂法醫早已經在殯儀館等著我們了,和他在一起的還有石丹市公安局的法醫負責人管其金。管法醫已經五十多歲了,算是我們的老前輩,這次由他來做記錄工作。

我們首先系統地檢查了一下孫先發的軀幹和四肢,沒有發現任何一處損傷。


  

「還別說,保養得真好,」桂法醫說,「身上雪白幹淨的。」

「看得出他還是很勤快的一個人,家裏就他自己住,都打掃得那麼幹淨。」我說。

「那個,也說不定是他的那位『嫩草』幫他打掃的。」大寶拿起手術刀,邊剃死者的頭發邊說道。

孫先發的頭發被完全剃除幹淨後,枕部的創傷便一覽無餘。

「創口兩角鈍,創口邊緣沿皮膚的紋理裂開,創口內可見組織間橋②。」

我拿起止血鉗,一邊探查創口,一邊介紹著檢查的情況,方便一旁的管法醫記錄,「創口的底部可觸及碎骨片,可以確定是顱骨粉碎性骨折。」

我用酒精仔細擦拭了創口的周圍,說:「這是典型的由鈍器打擊頭部造成頭皮撕裂而形成的挫裂創。你們看,創口邊緣的皮膚有擦傷,這意味著什麼?」

「致傷工具的表面粗糙,接觸面大於創口。」大寶的理論知識很紮實。

「那會是什麼工具呢?」我雙手撐在解剖台的邊緣,活動了一下已經開始發僵的頸椎,「難不成是粗木棍?」


  

見我們遲遲不動刀解剖死者頭部,一直在旁記錄的管法醫有些著急了:「這個不重要,我們知道致傷工具的大體類型就行了,快點兒吧,我不像你們年輕人,我這老腰椎可撐不住啊。」

我們三個人都已經上了解剖台,除了管法醫還真就沒人記錄了,於是我也不好多說什麼,低下頭開始切開死者的頭皮。

挫裂創的下方果真對應著一處顱骨的粉碎性骨折,打開顱蓋骨後發現,這處粉碎性骨折的骨折線一直從枕部沿著顱底延伸到了額部。

「謔,這力道可真大,顱骨都碎成這個樣子了。」桂法醫說。

我皺起眉頭,說:「木質工具是形成不了這麼嚴重的骨折的,看來應該是金屬質地的工具,而且這個工具的表面還很粗糙,那會是什麼呢?」

看到我又開始糾結致傷物的具體類型,管法醫在旁邊不耐煩地撇了一下嘴。管法醫在法醫系統裏幹了大半輩子,沒有犯過什麼大錯,也沒有立過什麼功勞,只要安安穩穩地再這麼過兩年,就可以光榮退休了。看得出來,他對我們的推測完全不以為然,雖然我很反感這種糊弄工作的態度,但也不好意思當眾駁他的面子,只好繼續小心地取下死者的腦組織。

「咦?那個,額部怎麼有腦出血?額部頭皮沒損傷啊。」大寶抬起胳膊肘推了一下眼鏡,又翻過死者的額部頭皮確認了一下,「對沖傷③?」

「不是吧,」我說,「對沖傷只有在摔跌的時候才會形成。」

我用止血鉗剝離了顱底的硬腦膜,露出骨折線,說:「你看,骨折線從枕部延伸到了額部,因為骨折,所以才會在額部形成血腫,這和對沖傷的原理不同。我覺得吧,還是骨折引起出血的可能性大,應該不是對沖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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