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貴相信人的秘密常藏在細節之中。有一次,他在一個女死者的指甲縫裏發現了一些汙物,這些汙物有些異樣,有點像人的皮肉。而這女死者的指頭完好無損,那這些皮肉組織只能是來自外部了。他將這情況反映給禿主任,禿主任又報告給警方。後來查明,這些皮肉組織是女死者被害時抓破凶手手臂而留下的。警方由此鑒定出凶手的DNA,並很快破了此案。
皮貴心神不寧地蹲在地上擦完了地板,臨下樓時,他在書房門前站了一下,但終於沒推開那道門,因為他不能違背主人的要求。
皮貴走下樓來,看見了讓他吃驚的情況。客廳裏只亮著一盞台燈,燕娜坐在那裏,面前的寬大茶幾上放著一只酒杯,旁邊是一瓶葡萄酒。
『你,去洗洗手,來這裏坐坐。』燕娜扭頭對皮貴說,聲音有點醉意。
這個晚上會發生什麼事,皮貴不知道。但心事重重的燕娜有點醉了,皮貴突然想到,如果這時問起她是誰打電話要送小雪去精神病院,她一定會隨口答出,並不會介意。於是,當燕娜要他陪著喝酒時,他欣然答應,並在她側面的沙發上坐下。
『告訴你一件事,』燕娜說,『我昨天已對這裏的物業主管講了,我說邵梁呀,你介紹來做衛生的小夥子,恰好是我的遠房表弟,邵梁驚訝地說怎麼這麼巧。我還送了他一瓶酒,說你以後不做衛生了,我給你另找事做。』
皮貴大惑不解地望著燕娜。
她拿起透明的高腳杯,暗紅色的葡萄酒在裏面晃蕩。她喝了一口接著說:『以後很長一段時間,你得做我表弟了,行嗎?需要時我會給你發短信,你就到這裏來,有時夜裏還得住在這裏,我會付給你足夠的報酬,怎麼樣?』
皮貴猶豫著說:『可是為什麼要這樣?我不明白。』
燕娜沉默不語,又端起酒杯來喝。這世界需要酒,甚至是毒藥,皮貴就見過吃毒藥的人。燕娜的臉已很紅,看來她並不是經常喝酒的人。她放下酒杯後說:『那個劉總,你上次在這裏見過的,他要和我好,我已經答應了。這人很變態,還有,我怕他害我。他來時有你住在這裏,他會收斂一些。你就住在樓下的客房裏,只要他不要我的命,其他的你不用管,睡你的覺就是……』
皮貴無比震驚。這個劉總是個什麼混賬東西,燕娜為什麼要委屈自己?還有,就算她需要身邊有人,她不是有個堂弟嗎?為什麼不叫小胖娃來?皮貴試探著問了燕娜,燕娜說:『這事我不想讓他知道。我是外省人,獨自在這裏工作,要是我堂弟知道了這些事,又告訴我父母,他們會氣死的。』
燕娜拿起酒杯的手已有點發抖,她又喝了一大口。皮貴說:『你別喝了。沒事,只要那個劉總來我就住在這裏。別看我不太強壯,其實力氣很大,他要是敢亂來,我就會讓他趴下。』
燕娜笑了,可漂亮的五官卻有點變形。她說:『只要他不、不害我,你就別、別動他。』
皮貴看著她的醉態,突然問道:『前段時間,有人打電話給你,說是想送一個人進精神病院,這個電話是誰從哪裏打來的?』
皮貴提出這問題後,心裏『咚咚』地跳。她怕燕娜突然清醒過來,會因這突兀的提問對他產生懷疑。
還好,燕娜此時一點也沒覺得他的提問有什麼奇怪,她已向後半躺在沙發上,嘴裏喃喃地說:『你是說那、那個從北京打來的電話呀,哈哈,精神病院,是的,現、現在的人,都瘋了……』
皮貴全身一震,從北京打來的電話,這事比他想象的嚴重多了。他問那人是誰,燕娜似乎沒聽見,她彎腰嘔吐起來。不過這人是誰已經不重要了,說出來他皮貴也不認識。那是離這青銅市數千裏的京城,而他皮貴只是邊遠地區的一個小人物,他的所有努力,此時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這天晚上,皮貴回到殯儀館時已是深夜。在離開燕娜家前,他打掃了被弄髒的客廳,又扶她上樓休息。上樓梯時,他感覺燕娜的身體像一棵草,隨時會被一陣大風吹斷。
皮貴躺在床上睡不著覺,心裏還罩著一片驚惶。他似乎從一道縫裏看見了他弄不懂的官場。他想起了一篇新聞報道,是記者采訪小雪爸爸老家的鄉親,一個八十多歲的老人對記者說:『你是問鄒家老二啊,他可是個好娃,只可惜上了官船……』
第二天一大早,皮貴便給小雪打電話。他打算利用中午的時間約她出來談一談,建議她別管家裏的事了,趕快回國外讀書去。盡管他舍不得小雪離開,但情況緊急,離開應該是最好的選擇。
出乎意料的是,小雪接到電話便聲音輕松地說:『哦,你好啊,一大早就打電話來關心我。我沒事,胡柳已到我家來了,今天一天她都會陪著我,什麼可怕的事都可以慢慢弄清楚的。』
皮貴一時語塞。她要說的話電話上不便講,況且胡柳還在那裏。他絕不想讓胡柳知道他掌握的情況,因為這女孩能力有限,有時還把事情弄糟。看來,他只得另選時間見小雪了。
於是皮貴在電話裏順勢說道:『就這樣吧,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小雪說完『拜拜』後放下電話,她對自己的輕松感到莫名其妙。也許是昨夜門外的呼吸聲和夜半的電話搞得她太恐懼了,當白日來臨太陽升起的時候,家裏又有了陪伴她的人,因此才有了獲救一般的踏實感覺。
小雪昨天半夜給胡柳打了電話——她實在太害怕、太孤單了。可是胡柳的手機處於無法接通狀態,她只好反鎖房門熬到天亮。其間客廳裏的電話還響過一次,小雪聽見那鈴聲就心裏發顫。她慢慢來到客廳,拿起話筒卻沒有聲音。她『喂』了兩聲,電話裏突然傳來一聲哭喊,分不清是男是女。小雪『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再查來電顯示,沒有電話號碼,只有一串『0』排在顯示屏上。
小雪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天剛亮,她的手機上出現了一條短信,是胡柳發來的,問她昨夜給她打電話有什麼事。小雪立即將電話打過去,胡柳聽完她的講述後說:『你別怕,我這就到你家來,陪你一天一夜,也許可以把事情弄清楚。』小雪立即同意,胡柳對她的情況已完全清楚,讓她到家裏來也沒什麼。
這一天,小雪真是有點輕松,進廚房給胡柳洗水果時還不覺哼出了歌。胡柳卻在這房子的各個房間走進走出,還去門外站了一會兒,察看上樓的樓梯。她穿著黑色T恤和牛仔褲,好看的短發從耳邊往前翹起,顯得很幹練。小雪讀中學時就喜歡這種短發,幾次想剪,可對著鏡子看著自己的一頭長發,心裏又有點舍不得。
胡柳回到屋裏,坐在沙發上說:『市長的房子,沒有我想的那樣大、那樣好。』
小雪說:『這大院裏的住房,各戶該怎樣,是有標准的。』說完這話,她心裏沉了一下,想到爸爸要是按標准行事,那就好了。
胡柳對環境已很熟悉了,她和小雪都在等著夜晚的到來。她們坐在客廳裏聊天。小雪問:『你哥哥胡剛,也是你們調查公司的人?』胡柳笑了笑說:『你別把我們想得太神秘了,在靈慧寺見到你時,我的身份是編造的,可我哥哥的身份是真實的。他是留美博士,才看不起我這職業呢。』
『他最近來過電話嗎?』小雪又問。這個一走就杳無音信的人,讓小雪心裏有隱隱的不滿和牽掛,這種情形對於她還是第一次。
胡柳說:『他才想不到給我打電話呢。一回美國,和那個金發女孩在一起,他就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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