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看那些躺在地上的千年古人,突然有種想哭的感覺,為什麼啊,為什麼我會在這裏!就看見銅錢上的血痕越來越大,就像一張血絲制成的蛛網,不一會兒就包裹住了這枚銅錢。只聽見一聲重重的歎息,猛地一回頭,只見不遠處一個黑黝黝的人影似有似無地飄在那裏。
「誰?」幾乎帶了哭腔,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立刻包裹了我。
那個人影仍然佇立著,不聲不響,一言不發,越是這樣,越讓人恐懼。
我一轉身,撒丫子就往甬道的另一頭竄。其實就兩步路,轉眼就到了甬道的另一頭。還是嚴絲合縫的石門,只是門上多了很多花紋,在冷光火炬的照耀下分毫畢現。石門上竟然刻畫著四大神物,青龍、白虎、朱雀、和一條奇怪的魚按東南西北分位置排列在石門上下左右四個方位。這是兩扇扉開的石門,石門上特別明顯的有一個凶獸的鋪首銜環,一顆猙獰的獸口裏銜著一枚白玉環,一左一右兩只凶獸剛好將兩扇石門牢牢地咬合在一起。
顧不了那麼多了,一種從心底湧起的害怕感讓我一把抓住兩個獸銜環突地一拉,就感覺手指上一陣刺心的痛,那獸環猛地一縮,把我的手一下給拉進了獸口,想把手拉出來卻怎麼用不上勁。我用拿火炬的手拉下氧氣罩,用嘴咬著火炬把手,用另一只手去拉另一只獸環。熒光棒的冷光焰馬上就要隨著化學反應的結束而湮滅了,背包裏不多的食物能不能支持到上面來人救我依然是個謎,所以只有這樣拼了。事後,我這一舉動被老鐘足足罵了一星期,因為這次差點讓我送命。
到底是沒經驗,就在我的手握住第二個獸環的時候,就覺得一下被拉離了地面——這只手也被門上的凶獸給吞進口裏,而且手心和手腕處猛地一疼,感覺有根針狠狠地刺了進去,隨即就覺得身體的熱量在不斷地消失,手腕上的血液正在源源不斷地流出來,藍色的光下,兩只凶獸的眼睛竟然開始發紅,一條血紅的絲線從像一條蜿蜒的小蚯蚓慢慢地順著墓道的兩壁向我身後爬過去。
不敢開口,一開口火炬就會掉在地上,而雙手又牢牢地被扣在了門上。這時候我突然想起來老鐘以前給我講的那個故事,也是在墓門前,也是一個形似虎頭的看墓獸,督軍副官皮膚無存,渾身血淋淋的樣子仿佛就在眼前。他娘的,難道我要被抽幹血死在這裏嗎?
我使勁地踢打面前的石門,就聽見遠遠的地方「哢啦」一聲悶響,緊接著一個東西撲的一下被翻了進來。然後就是兩聲熟悉的呻吟:「哎喲,我的頭。」我一口吐掉火炬帶著哭腔喊:「老鐘頭,快來救命啊,我快要被吸幹血了。」
據老鐘事後回憶,我當時面目蒼白,帶著哭腔,被嚇得尿了褲子。我對他這個老年癡呆症患者回憶的可靠性表示懷疑。
但當時的實際情況的確很嚇人。我被兩只門環獸拽著兩只手懸在門上,兩只腳不斷地踢打石門,腳下是藍熒熒的熒光棒火炬。在一堆死人骨裏看到這個情況,把見多識廣的老鐘嚇得也夠戧。
老鐘抓住我的手腕一頓猛拽,疼得我直叫喚。他也揭開了面罩,臉色陰沉地說:「只有把你手給砍了!」聞聽這話我也不再喊了,這時候才覺得空氣中那種難聞的味道,常年不見陽光所特有的氣味一股腦兒地沖進了鼻腔。恍惚間就看見老鐘抽出了後背的傘兵刀——我在網站上看見過那東西,拇指粗的鐵條應聲砍斷。只見他抽出刀一下子就砍在了我的手背上。
就在這一刻,一片哭聲四起,許多身著古裝的人都被刀一下下給戳到,一個老頭峨冠高帶,手裏拿一把古劍四處在搜尋著活人,許多小孩子都哭喊著死在劍下,突然他轉頭過來,紅著眼嘶喊著沖我殺過來:「何苦生在帝王家。」
我驀地醒了過來,只見老鐘一臉壞笑看著我,再看雙手,完好無損!
老鐘說了一句話,把我嚇壞了:「你醒了啊,他們也醒了。」順著老鐘手指的方向,我看到有兩個黑色的人影佇立在我們身後。
仔細看了看,那兩個影影綽綽的黑影好像無力地斜靠在牆上,有點楊貴妃的意思。抓過老鐘的戰術射燈把光線打過去,才發現是進來的時候那兩個幹屍武士。
「不就是兩具幹屍嗎?剛才我過來的時候還踢他們兩腳來著。」我不屑地說了一句,突然又不吭聲了,因為那兩具幹屍的位置明顯不一樣了,原來是「躺」在地上靠著牆,而現在則是「坐」在地上倚著牆壁。
「有什麼不一樣嗎?」我仍然有點心虛地問老鐘。他搖搖頭:「其實我也不知道有什麼不一樣,但是剛才在救你的時候,我明顯感覺到後面有人慢慢地在動,回頭看的時候就發現兩個黑影在移動,可是燈一照就再也不動了。」
「該不會是漢朝版的戰國金屍吧?」為了給自己打氣,我開了一個很沒味道的玩笑。
老鐘這次沒有罵我,反而很難得地笑笑說:「你見過戰國金屍嗎?迄今為止大家都沒見過,都是存在盜墓者間的口口相傳,和一些古籍上的記載,誰也不知道他到底長什麼樣子,呵呵,說不定壓根就不存在呢!」
雖然他這樣化解我的緊張情緒,但是我還是沉浸在「幹屍」會動這個事情裏難以自拔。而且此次的探險已經大大超越了我們的預期,本來是尋找擅自行動的老苗,卻不料路上狀況百出,我們卻掉進了一個從來沒有被發現的漢朝大墓。
老苗,你個老渾蛋,雖然你的那個有關兒子的故事很煽情,但是小爺這次我回到地面上也要跟你算算賬。
「老鐘,我們不如回地面去吧,這裏太冷了。」我打斷了正在仔細研究甬道墓磚的老頭,有點心虛地建議。
「回去?」老鐘突然笑了一下,「你知道我們是怎麼進來的嗎?」
「怎麼進來的?」
「剛才我們倆都是被甬道那扇墓門給翻進來的!」老鐘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思,「知道我們剛才為什麼怎麼推都推不動那扇石門嗎?那是因為那扇石門不是左右,或上下開合的。」
「那是怎麼開的?」
「石門中間有一個軸承一樣的東西,以它為支點上下翻動。我剛才仔細看了一下,那個墓室不是一個真正的墓,而是墓主人在造墓的時候供工匠住宿和吃飯的場所,而這個甬道是唯一連接工人住室和主人大墓的通道,所以采用了翻動式的進出門,這樣所有的工匠想要出去就只能一個一個地翻出去,而不可能一湧而出,可以有效地避免工人發生大規模的暴動,這個狹長的墓道則最多只能並行三人。」說到這裏老鐘突然笑了起來,「知道為什麼你剛才被獸環咬到手的時候,後面那扇石門才打開嗎?這也是一個特殊的設計,只有一個人雙手拉住獸環的時候,後面的那扇石門才能打開,那麼必須有一個人留在這裏,雙手抓住大門上的輔環,後面的人才能進去,這樣就進一步地走進甬道,僅僅為了防止工人暴動就弄出這麼多匪夷所思的機關設計,這個墓主人可謂是一個機關學的天才!」老鐘有點歎為觀止的意思。
我不屑地撇撇嘴,心說:「什麼狗屁天才,比起我家的機關學科就差遠了!」
「可這些情況你又是怎麼知道的?」這老小子研究結果出得也太快了吧,快得有點不讓人信服。
誰知道他一努嘴:「喏,牆上都寫著呢!」
我這才發現原來甬道的四壁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一些筆畫繁複的篆字,對著看了半天,什麼也沒明白,就是覺得明顯沒有在書上和網上看到的那些篆字好看。
「中國的能工巧匠都犯一個毛病,都喜歡在自己的作品上留下自己的名字或者記述自己建造的過程,寫字的這個家夥可能也是個小有名氣的巧匠,在不出工的時候把建墓的一些經歷都記錄下來,不過到元狩元年就戛然而止。」老鐘不無遺憾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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