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後終於開口對法官說: 「請原諒,先生……我不抽煙就感到十分難受,如果不妨礙您……」弗羅日先生只眨巴了一下眼皮算是表示同意,然後把身子靠向璧爐,並隨手摘下頭上的圓頂禮帽,放在壁爐上。 「您原來就認識上周離開巴黎的那個威廉·海內斯嗎?」 「我甚至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通過下榻的那家飯店的服務員帶給我一張明信片,說是一個名叫阿薩托洛夫的人希望見見我。 阿薩托洛夫是我一個同胞,在奧克蘭定居,我們已經有十五年沒有見面了。 他在信中對我說,海內斯在本城擁有一家輪胎製造廠。 」 「他一開始就對您很熱情,請您與他同桌用餐……」尼古拉一小口一小口地吐著煙圈,微微笑著說:「在餐桌上,對,很熱情。 很像個美國百萬富翁。 」 「他請您陪他晚上逛巴黎。 」 「不錯。 我們先去了音樂廳,後來進了一家咖啡館,海內斯不滿意,大聲嚷嚷說那裡太凄涼。 他想要的是女人,我把他帶到蒙泰涅大街的一家酒館,在那兒……」「……在那兒您把您認識的兩個妓女介紹給他。 」 尼古拉對弗羅日先生的說法表示異議,但卻平靜地補充說;「她們倆曾和我長期同住在一家旅館,那個時候的環境遠不如現在。 那時我們也是在同一家飯館吃飯,我們是很好的夥伴。 」 「你們連續進了三家酒吧之後又到了第四家。 海內斯一直情緒不佳。 我有個問題,你們兩個誰付錢?」 「是我!毫無疑問,逛酒吧完全是為了他。 在用晚餐的時候他對我說,巴黎是個專門搶劫或暗殺外國人的危險城市,尤其對美國人更是如此,他不想成為被盜對象,把三千法郎交到我手裡……」「三千法郎是從錢夾里取出的?」 「對。 他要我代他付款。 」 「他的錢夾里還有錢嗎?」 「肯定還有。 海內斯在旅館當著我的面兌換了一千美元。 」 「你們乘計程車活動?」 「不是。 他來歐洲帶來了他的隨身僕人,為他充當臨時司機。 他到巴黎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租了一輛『克萊斯勒』牌轎車,租期一個月。 」 「您的女伴周旋了半天之後才交代說,您喝了很多酒,顯得十分緊張。 」 尼古拉不答話。 「海內斯甚至還責怪了您。 」 「我不否認。 這麼說吧……」 「怎麼說?」 「這很難解釋清楚。 這麼說吧,我覺得他美國派頭十足。 對待別人是如此,對我也一樣!」 「是您提議到單間而不到酒館大廳用晚餐。 為什麼?」 「就為了我剛才對您說的原因。 如果到一家每個人都認識我的酒館,裡邊的樂隊中也有不少是我的朋友,很可能會發生令人難堪的場面。 比如有一次海內斯就打斷樂隊正在演奏的俄國樂曲,非要人家演奏爵士樂……另外我還想向您承認,上桌用餐的時候,我不願遇上熟人,想儘力迴避他們。 」 「倆個女人一到比克拉茲酒館就進了洗手間。 」 「那是她們的習慣。 」 「單間里只剩下您和海內斯兩個人。 恰在這時正走在樓梯上的服務員聽到玻璃摔碎的聲晉,還聽到有人呻吟。 服務員下到走廊的時佞您正站在門口。 海內斯試圖站起身又倒在地毯上。 他頭上破了一個十公分長的口子,大量流血,後來在他的右手腕上也發現有傷。 「您的兩個女伴從洗手間回到客廳,您慌恐不安。 海內斯能夠說話了,他指控您襲擊他的目的是搶他的錢夾。 他衣服口袋裡的錢夾不見了。 」 「他的錢夾也沒有在我的口袋裡,在我離開之前警察搜查過我。 」 「您還有什麼話要說?」 「什麼話也沒有了,先生。 」 他不像其他大部分犯罪嫌疑人那樣稱呼「法官先生」,而是簡單地稱「先生」,在他的言談話語中處處顯示著俄國人的與眾不同。 「您在戰前從事何種職業?」 「是奧德薩駐軍某部的一名上尉。 我有一小筆年薪收入,生活相當富裕。 」 「好幾個證人都說您經常出入黑社會圈子,說在雅爾塔溫泉療養季節,您的派頭完全稱得上是那處海濱療養勝地的唐吉珂德。 」 「我再說一遍,那時候我是個單身漢,生活很富裕。 」 「俄國革命勝利之後您靠什麼生活?」 一陣短暫的沉默。 他又開始擺弄煙盒。 「人們恐怕也己經告訴過您了,靠這兒一點那兒一點的補助津貼。 我對生活要求很低!」 尼古拉驚異地發現法官在盯著看他那身剪裁考究的無尾常禮服,和那件完美無缺的襯衫。 他用帶有一絲責備的口吻接著說:「人們可以身穿晚禮服進入高雅的社交場合,但是可以不揮霍一文錢。 」 關於他說的這一點,弗羅日先生是清楚的。 尼古拉的住所在聖熱納維埃夫山街,月租金為二百法郎。 房間十分狹小,也不通風。 第19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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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名罪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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