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名罪犯》 - P19

 十三名罪犯

 喬治 西姆農 作品,第19頁 / 共3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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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他最後終於開口對法官說:

「請原諒,先生……我不抽煙就感到十分難受,如果不妨礙您……」弗羅日先生只眨巴了一下眼皮算是表示同意,然後把身子靠向璧爐,並隨手摘下頭上的圓頂禮帽,放在壁爐上。

「您原來就認識上周離開巴黎的那個威廉·海內斯嗎?」

「我甚至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他通過下榻的那家飯店的服務員帶給我一張明信片,說是一個名叫阿薩托洛夫的人希望見見我。阿薩托洛夫是我一個同胞,在奧克蘭定居,我們已經有十五年沒有見面了。他在信中對我說,海內斯在本城擁有一家輪胎製造廠。」

「他一開始就對您很熱情,請您與他同桌用餐……」尼古拉一小口一小口地吐著煙圈,微微笑著說:「在餐桌上,對,很熱情。很像個美國百萬富翁。」

「他請您陪他晚上逛巴黎。」

「不錯。我們先去了音樂廳,後來進了一家咖啡館,海內斯不滿意,大聲嚷嚷說那裡太凄涼。他想要的是女人,我把他帶到蒙泰涅大街的一家酒館,在那兒……」「……在那兒您把您認識的兩個妓女介紹給他。」

尼古拉對弗羅日先生的說法表示異議,但卻平靜地補充說;「她們倆曾和我長期同住在一家旅館,那個時候的環境遠不如現在。那時我們也是在同一家飯館吃飯,我們是很好的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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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連續進了三家酒吧之後又到了第四家。海內斯一直情緒不佳。我有個問題,你們兩個誰付錢?」

「是我!毫無疑問,逛酒吧完全是為了他。在用晚餐的時候他對我說,巴黎是個專門搶劫或暗殺外國人的危險城市,尤其對美國人更是如此,他不想成為被盜對象,把三千法郎交到我手裡……」「三千法郎是從錢夾里取出的?」

「對。他要我代他付款。」

「他的錢夾里還有錢嗎?」

「肯定還有。海內斯在旅館當著我的面兌換了一千美元。」

「你們乘計程車活動?」

「不是。他來歐洲帶來了他的隨身僕人,為他充當臨時司機。他到巴黎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租了一輛『克萊斯勒』牌轎車,租期一個月。」

「您的女伴周旋了半天之後才交代說,您喝了很多酒,顯得十分緊張。」

尼古拉不答話。

「海內斯甚至還責怪了您。」

「我不否認。這麼說吧……」

「怎麼說?」

「這很難解釋清楚。這麼說吧,我覺得他美國派頭十足。對待別人是如此,對我也一樣!」

「是您提議到單間而不到酒館大廳用晚餐。為什麼?」

「就為了我剛才對您說的原因。如果到一家每個人都認識我的酒館,裡邊的樂隊中也有不少是我的朋友,很可能會發生令人難堪的場面。比如有一次海內斯就打斷樂隊正在演奏的俄國樂曲,非要人家演奏爵士樂……另外我還想向您承認,上桌用餐的時候,我不願遇上熟人,想儘力迴避他們。」

「倆個女人一到比克拉茲酒館就進了洗手間。」

「那是她們的習慣。」

「單間里只剩下您和海內斯兩個人。恰在這時正走在樓梯上的服務員聽到玻璃摔碎的聲晉,還聽到有人呻吟。服務員下到走廊的時佞您正站在門口。海內斯試圖站起身又倒在地毯上。他頭上破了一個十公分長的口子,大量流血,後來在他的右手腕上也發現有傷。

「您的兩個女伴從洗手間回到客廳,您慌恐不安。海內斯能夠說話了,他指控您襲擊他的目的是搶他的錢夾。他衣服口袋裡的錢夾不見了。」

「他的錢夾也沒有在我的口袋裡,在我離開之前警察搜查過我。」

「您還有什麼話要說?」

「什麼話也沒有了,先生。」

他不像其他大部分犯罪嫌疑人那樣稱呼「法官先生」,而是簡單地稱「先生」,在他的言談話語中處處顯示著俄國人的與眾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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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在戰前從事何種職業?」

「是奧德薩駐軍某部的一名上尉。我有一小筆年薪收入,生活相當富裕。」

「好幾個證人都說您經常出入黑社會圈子,說在雅爾塔溫泉療養季節,您的派頭完全稱得上是那處海濱療養勝地的唐吉珂德。」

「我再說一遍,那時候我是個單身漢,生活很富裕。」

「俄國革命勝利之後您靠什麼生活?」

一陣短暫的沉默。他又開始擺弄煙盒。

「人們恐怕也己經告訴過您了,靠這兒一點那兒一點的補助津貼。我對生活要求很低!」

尼古拉驚異地發現法官在盯著看他那身剪裁考究的無尾常禮服,和那件完美無缺的襯衫。他用帶有一絲責備的口吻接著說:「人們可以身穿晚禮服進入高雅的社交場合,但是可以不揮霍一文錢。」

關於他說的這一點,弗羅日先生是清楚的。尼古拉的住所在聖熱納維埃夫山街,月租金為二百法郎。房間十分狹小,也不通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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