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她非常平常,才使我害怕。 您知道,她就和普通的人一樣,但她參與了這一切。 」 彼得斯嚴肅地說:「您也知道,黨是現實主義的。 它僱用的是那些最稱職的男人和女人。 」 「可是,任用一個只知道要錢的人是最好的辦法嗎?難道他們不會叛變嗎?」 「那是要冒極大的風險的。 」彼得斯安詳地說,「貝克夫人是一個很機靈的女人,我想她是不致於去冒那個險的。 」 希拉里突然打了個寒噤。 「冷嗎?」 「是的,有點兒冷。 」 「我們走動走動吧。 」 他們來回走動著。 走著走著,彼得斯彎下腰去撿起來一點什麼東西。 「您瞧,這是您丟失的吧。 」 希拉里接了過來。 「哦,不錯。 這是我項鏈上的一顆珍珠。 前天——不,昨天斷了。 真好像是若干年以前的事情似的。 」 「我希望不是真的珍珠。 」 希拉里笑了:「不是的,當然不是的。 只是珠寶裝飾品。 」 彼得斯從衣兜里掏出煙盒。 「珠寶裝飾品,」他說,「多麼巧妙的說法。 」 他遞給她一支煙。 「的確聽起來很荒唐——在這樣的地方。 」她拿了一支煙。 「這個煙盒太怪了,多沉呀!」 「鉛做的,所以沉。 這是一件戰爭紀念品。 一顆炸彈差點沒把我報銷掉,我用其中的一塊彈皮做了這個煙盒。 」 「那麼說,您參戰來著?」 「我是一個從事秘密研究工作的人,專門研究砰然作響的玩意兒。 別談什麼戰爭了吧。 還是讓我們把思想集中到明天的好。 」 「我們到底是去哪裡?」希拉里問,「誰也不告訴我。 我們是……」 他打斷了她。 「猜測是不會得到什麼鼓舞的,」他說:「去,叫您去的地方;做,叫您做的事情。 」 希拉里有點衝動地說: 「您喜歡叫別人牽著鼻子走?您喜歡跟著別人的指揮棒轉?自己一言不發?」 「假如必須這麼做,我準備安之若素。 真的必須這麼做。 我們正在爭取『世界和平』,『世界統一』,『世界秩序』。 」 「可能嗎?爭取得到嗎?」 「任憑什麼也比我們現在生活在其中的這一團淤泥要好。 難道您不同意?」 在這一時刻,疲倦佔有了她,周圍環境的凄涼和黎明時分外好看的曙光幾乎使她忘掉了一切,希拉里差點兒沒有斷然否定他所說的話。 她本想說:「您為什麼貶低我們在其中生活的這個世界?這個世界上有好人。 這一團淤泥哺育了仁慈和個性,不是比強加給我們的世界秩序——那個世界秩序今天還是對的,而明天又錯了——好得多嗎?我寧願要一個由善良而可能犯錯誤的人類所組成的世界,而不願要一個由根本沒有憐憫、諒解和同情心的超級機器人所組成的世界。 」 可是,她及時控制住自己,而用一種悉心抑制的熱忱說: 「您說得多好啊!我累了。 我們必須言聽計從,向前邁進。 」 他笑了。 「這就好了。 」 第十章 旅行像是在做夢,而且越來越像是在做夢。 希拉里覺得,彷彿已經跟這五個離奇地拼湊在一起的旅伴走了一輩子的路。 他們離開鋪得好好的大路而走進虛無飄渺的太空。 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們的這一旅程不能稱為飛行。 她設想,他們大家都是自由自在的人,也就是說,他們自由自在地想到哪裡去就到哪裡去。 就她所知,他們沒犯過罪,警察不找他們的事。 可是,現在卻花了很大的力量隱蔽他們的足跡。 有時,她簡直莫明其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因為他們並不是什麼逃犯,彷彿他們正在把自己變成其他別的什麼人。 就她的情況而言,的確就是這麼回事。 離開英國時的希拉里·克雷文,現已變成了奧利夫·貝特頓。 可能她那種奇異的不真實感就與這件事有關。 每天,那些順口溜似的政治口號,她也能越來越不費力地脫口而出了。 她感到自己變得熱誠而且認真了,她認為自己是受了旅伴們的影響。 她知道她自己現在有點怕他們。 她以前從未跟有天才的人在一起特別親近過。 現在天才就在眼前,而天才有某種超乎尋常的東西,使得一般人的思想和感情受到極大的壓力。 這五個人各不相同,但每人都有那種奇怪的火一般的熱心,還有那種給人造成可怕印象的事業心。 她不明白,或許那是智慧的素質,或許,勿寧是世界觀的素質。 不過,她認為,他們之中的每一個都是熱情的理想主義者。 對巴倫博士說來,生命就是渴望再一次進實驗室,用不完的金錢和物資供他做實驗工作。 工作是為了什麼呢?她懷疑他曾經向自己提出過這個問題。 他有一次曾跟她談起他可以放出一種毀滅一個廣闊的大陸的能力,而這種破壞力可以裝在一個小小的瓶子里。 她對他說: 「但是您會這樣做嗎,的的確確是在這樣幹嗎?」 第27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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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獄之旅》
第2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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