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了不起的建築呀!」棒槌學堂·出品
策太郎好不容易找出這樣一個話題,打破了暫時的沉寂。
「您說了不起?」王麗英側過臉來望著策太郎,嚴肅地說道,「現在這座鼓樓,與其說是起著報時的作用,不如說是敲著喪鐘告訴民眾,清朝已經快滅亡了!」
「是嗎?……」
「目前雖說民眾尚未察覺到達一點,但不久便會覺醒的……哎呀!我不該和您說這些。真對不起!特別是在咱們久別重逢的時候……」
「不,那……啊!幸虧能找到您,真是令人高興喲。」
策太郎到高公庵衚衕最裡面的一座房子去看望李濤,一位老婆婆出來告訴他,李濤出門不在家。於是他從筆記本里撕了一頁紙,將自己已來到北京和臨時住址寫在上面,託付老婆婆代為轉交。正要離開李宅,王麗英進來了,她也是來看望李濤的。
可以說,這其是一次巧遇啊!
被訪對象不在家,達兩人便在李濤家附近散散步,消磨時光。
策太郎心想,這時李濤可能已回家了吧?!
「您又到我們國家來學技術了嗎?」王麗英問道。
「嗯……不……」策太郎有些不安地說。
他想起了過去曾跟王麗英講過,自己跟文保泰學過拓本技術。
今後和文保泰接觸,實際上已成為參與了解國家機密的一項行動了。為了很好地完成這項任務,他需要經常和文保泰接觸。如果自己隱瞞和文保泰結交之事,豈不反而引起別人的懷疑?如果今後凡涉及到和文保泰的關係,便產生像現在這種神色不安的情緒,必定會引起對方的懷疑,自己一定要沉著應付才是。
「談起文先生的技術,我不能說全都學到手了。今後還要慢慢地偷著學呢。」策太郎索性採取主動,乾脆指名道姓地提到文保泰。
「做生意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噢。」王麗英聳聳肩膀說。
她的頭髮垂到前額,幾乎觸及眉毛,剪得非常整齊。這種「劉海式髮型」與王麗英端莊秀麗的容貌極其相稱。如果她把頭髮向上梳得高一些,則顯得額頭過寬,會使人感到有些冷酷無情。
可是,策太郎卻認為她不如將頭髮向上梳,讓人看到她的整個容貌,反而更加討人喜愛。在東京時,有一次她到漢語講習會去,梳的就是這種髮型;那也是唯一的一次。據說在日本的中國人異口同聲地說這種髮型與她不相稱。結果,她又恢復了「劉海式髮型」。
從此,策太郎再也看不到王麗英的略顯寬大的額頭了。當他看到她現在梳的劉海式髮型,井回想起過去他曾經看到過她的前額時,認為是一種愉快的回憶。
她的眼角細長,烏黑髮亮的眸子,是那麼……
連策太郎自己也說不清是王麗英的什麼地方把自己吸引住了。
總之,從她身上發出一種妙不可言的清新爽朗的氣息。
他想,大概就是這些把自己迷住了吧。
王麗英身上的這種清新爽朗的氣息,使和她一起散步的策太郎逐漸覺得呼吸有些窒息了。
王麗英認為,李濤回來之前,與其在他家等待,莫如出去散散步消磨時間更好些。
對方的心情是輕鬆愉快的,可是自己卻漸漸感到有些緊張起來,這種滋味也確實令人難受。
他力圖避免讓對方察覺到自己不正常的心理狀態。可是王麗英不是那種敏感的人,有時還漫不經心地哼著歌曲呢。
「李濤家且人說他只是出去理髮,現在該回家了吧?」她說。
「是啊。那麼,咱們回去看看吧。」策太郎回答說。
李濤從事革命活動,卻還是留著滿族人的長辮子。滿族人留長辮的風習已有二百多年了。漢族男人,除僧侶以外,也被強行留長辮子,否則會被斬首的。這種髮型只是在頭部後面留長發,把頭髮編成長辮子垂在背後,而頭部其它部分的頭髮都得剃光。如果不經常理髮讓它長長了,就顯得髒亂不體面。而且,如果任頭髮長長的,會使別人聯想起自己是太平天國的「長毛賊」,甚至有被存心不良的巡捕抓走的危險。
李濤留學口本時,並不經常理髮,常常是蓬鬆著頭髮;回國后,不得不常去剃頭了。
在東京,豈止李濤,甚至王麗英也經常大罵清朝腐敗無能。但在北京,不得不有所顧忌,否則被官府抓去,說不定還會遭斬首之災。
策太郎和他們關係密切,對這些忍氣吞聲的年青人深表同情。但他並非與他們在思想上有什麼共鳴之處。比如,有些孩子在家時非常厲害,可是到了學校,常常垂頭喪氣,母親看到自己的孩子出現這種神態,往往會感到心裡難過。策大郎對李濤、王麗英等青年人的心情,倒有點像母親對上述一類孩子的心情。
策太郎與王麗英兩人又回到了高公庵衚衕。
明朝萬曆年間,有個叫高勛的宦官蓋了一座寺廟叫慈隆寺。據說他的住所就在這一帶。因為這裡有高公的草堂(亦稱「庵」),於是,這條巷子便起名為高公庵衚衕。
策太郎和王麗英散步的大街稱為鼓樓大街,又名十字街。
李濤果然已經回到高公庵衚衕的家中了。
「我昨天才到北京,首先來看望您。」策太郎說。
由於只是禮節性的拜訪,彼此客套一番后,他便告辭了。當然,策太郎也詢問了王麗英的住址。
王麗英留下來會和李濤談些什麼呢?策太郎像個天真無邪的少年,心神不定地思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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