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郵局也著火了?那麼,山坡下大致全都燒著了吧?」
「那當然。這麼乾燥,還不知道燒到什麼地方呢?」
阿伸忽然想起:
「永治君呢?他怎麼了?」
「在敲大鼓呢!說因為報警鐘沒有人敲。」
「哎!那怎麼辦?」
阿伸抬頭望著山巔。不知為何,平時早巳聽慣的大鼓聲競然令人感到惴惴不安。
「這樣的時候,女婿不在,什麼事也不能幹啊!」
阿伸不滿地皺著臉。楠木家是連續兩代的女系家族,阿春夫婦至今也還沒有生過男孩。
「是啊!阿瀧那裡,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阿春想起阿瀧,便魂不附體。從大火的煙霧狀況來看,火勢好像已經迫近離天道家不遠的地方。
「我去看一下!」
「你要去?現在不是去的時侯……」
「我馬上就回來,奈津枝讓奶扔幫著換衣服。」
阿春隨即跑了出去。
一跑到山坡上,火災現場便一覽無遺。山坡下的平地已是一片火海,僅靠近火海的地方,就有十多戶人家呈現出火勢漫延的趨勢。
山坡上樹木成林,火勢在朝著山坡延伸,但是沿著房屋向東擴散的速度更快,離火舌至多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有一排學校的校舍,校舍的窗戶里已經噴湧出濃濃的煙霧。倘若學校被火包圍,火勢就一定會進一步擴散。
阿春一邊奔跑著,一邊想象學校被火勢吞沒時的情景,膝蓋便不由地打起抖來。
從中社村落里下來的手推泵車,發出「咔嚓咔嚓」的震響追過阿春的身邊趕下山去。身穿法被服(在領子上或背上染有字型大小的半截日本外衣。——譯者注)的消防員大多已是中年以上,牽拉著泵車的吆喝聲嘶啞著,總顯得上氣不接下氣。
在青煙飄忽之中,受災的人三五成群地迎面跑來,與泵車一行交錯而過,朝著山坡上逃去。估計火勢的漫延比人們想象中更快,有的人身上只穿著睡衣,手上連一個包裹都來不及帶著。人們都渾身沾著灰塵、緊繃著臉,孩子們哭鬧著,大人們口中嘀咕著什麼,一路紛紛逃去。
大友家開始向外搬行李。火勢已經移到他家的附近,中間只隔著一間草屋,熱浪借著風兒不時地撩過面頰。
「已經不行了,要趕快用水!」
光義挑著長方型的木箱,用下顎朝院子里的水池示意了一下。水池底部積水不多,蠑螈在池底裸露出紅色的肚腹。
「阿瀧那裡,你去看過了?」
「我去看過了,那裡沒有人,也許她已經逃走了。」
光義將長箱子裝在行李車上,立即返回房子里。光義的妻子正好扶著中風的婆婆慢慢吞吞地走出門外,一看見阿春,便莞爾一笑。
在如此危難的時候,她的笑容意味著什麼?阿春一無所知。
老人依然沒有擺脫舊有的思維模式,用一副布滿著血絲的目光注視著空間,嘴裡念念有詞:
「這是天罰,是天罰……」
自從因為戰敗受剌激癱倒以後,她一直堅信日本的戰敗早晚會遭到神靈的懲罰。
光義雖然說過那裡沒有人,但阿春還是決定親自去阿瀧家看一看。阿瀧家在大友家的背後,只隔著一條道路。
火勢漫延過來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頭頂上杉樹和柏樹、橡樹的樹梢開始傳來火花濺落時的「啪啦啪啦」的聲響。
一走進院子的大門,那裡寧靜得有些異樣。房間里一片黑暗。片刻后,等眼睛習慣於黑暗,阿春接連喚了幾次阿瀧的名字。
神官的家裡一般還有神樂活動時用的住宿設施,每個房間都很寬大,其中天道家更要大得多,所以阿春沒有把握,不知道自己的聲音能不能傳到角落裡。
阿春已經顧及不上,連鞋子都不脫便徑直走進房內,窺察著裡面的卧室。
不見阿瀧的人影。
阿春儘力地大聲呼喚著阿瀧的名字之後,仔細傾聽。她聽到了極其微弱的呻呤聲。
阿瀧在後院里。她四肢著地伏趴在地上,猛然抬起滿是泥土的臉,望著阿春。
「阿瀧,你怎麼啦?」
阿春責怪似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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