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想到一下子就讓御手洗給說對了。這樣一來,良子對他的印象應該會改觀吧?我心裡放心的同時,也有一點小小的妒忌。
「你是怎麼知道的?」良子怯怯地問道。
「看人的臉,就知道了。這位先生是一位大師喲!」我胡言亂語地說著,心裡卻頗為不平靜。所以當御手洗起身要去泡咖啡時,我便帶著點報復心理,調侃地說:「又是那個難喝的東西嗎?」良子早就聽我說過御手洗的咖啡很難喝,聞言便笑了。
「難喝嗎?」御手洗說。他瞼上沒有反省檢討之色,反而抱怨起水質不好,然後才又說:「那麼今天就喝即溶咖啡吧!」
「御手洗先生。」良子邊喝咖啡邊說。
「什麼事?」
「御手洗是你的本姓嗎?」
「不錯。」
「這個姓氏很有趣。」
「……」
「那麼,名字呢?」
「名字嗎?我是御手洗……算了,知不知道名字,都沒有關係吧?」
良子像發出驚叫似的,大聲地說:「我想知道,我非常想知道。」她轉頭問我:「你一定也想知道吧?好有意思呢!我真的很想知道。」
「喂,你們,這個咖啡還可以嗎?」御手洗想藉此轉移話題。
「請你說吧!我也想知道你的名字。」
御手洗像受盡折磨,對人生感到倦怠的人,他深深嘆了口氣說:「這種痛苦的時間,對我的人生所產生負面影響,是無法計量的。『名稱表現本質』這句日本格言,真是莫名其妙。」
我們非常認真、專心地聽著。
「名稱和本質有什麼關係呢?如果一個人的名字和他的本質,有密切的相關的話,那麼,叫做雪子的人,就絕對不能去海水浴場:叫做黑田的人,就得搬去大溪地住咯!」
「不要發表高論了。」
「kiyoshi,我的名字是kiyoshi。」御手洗悲壯地說。
可是我心裡想:「這不是什麼不好的名字呀!」
「寫成漢字的話,就是清潔的潔。」我很快地就有一個聯想,並且強忍著不笑出來。良子也是,她先是頭髮和肩膀抖動著,但是最後還是忍下住,笑了出來。
接著,御手洗就像自虐一樣,自動自發地述說起從小到大這個名字帶給他的不幸。
「讀小學的時候,班上要選派打掃廁所的人選時,同學們的眼光都會集中到我的身上,然後全體大合唱似的,叫出我的名字——御手洗潔、御手洗潔,好像沒有人比我更適合去做打掃廁所的事了。老師完全不制止這樣的情形,還說:『那麼,就請御手洗同學當代表吧!』對當時的小孩子而言,打掃學校的廁所,是最討厭的事,而且是有屈辱性意義的工作。因為不得不做那樣的工作,我只好每天都帶著痛苦的心情去上學。回想起當年的同班同學,我就能明顯感覺到心裡的邪惡本能。『清潔廁所』就是他們給我的綽號。因為姓名,而得到令人不愉快的綽號,實在很沒有道理。我從小就為了這個而感到痛苦。
「自從有了這個綽號以後,就算我犯了值得同情的失敗,也得不到同情。例如說,冬天的時候內褲穿反了,在廁所里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卻聽到同學們起鬨喊:耶!耶!因為是『清潔廁所』的人,所以才會這樣啦。這到底是什麼理論呢?我覺得人心好殘酷,我的心也深受傷害。
「於是,我日夜詛咒給我這個名字的父母、給我取綽號的同學、不為我主持公道的老師和學校。我甚至詛咒這個世界,為什麼有廁所這種東西。最可笑的是,遇到因為名字而難堪時,我卻只能躲在廁所里哭;這種情形一直持續到高中……良子小姐,你哭了嗎?我所遭遇到的事,確實非常殘酷。美國的黑人也有類似的情況,他們因為種族的關係,而受到不平等的對待。所以,我從中學起,就一頭栽入爵士樂。」
聽著御手洗的述說,良子笑出了眼淚。說的也是,誰的人生完全沒有辛酸呢?
到了要占卜的時候,良子又退縮了,像個到了醫院,卻怎麼樣也不肯打針的小孩。御手洗便說:「那就下次再來吧!」但是在我固執的拜託下,良子最後還是不甘不願地接受御手洗的占卜。
「生日是什麼時候?」
「你是說出生的年月日嗎?」
「對,就是你出生的年月日。」
「這個……是五月二十四日。」良子只好說了。
「出生年呢?不知道出生年的話,就沒有辦法把圖表畫出來。」
「三十三年。」
「昭和三十三年嗎?我剛才說的出生的時間,正確嗎?」御手洗一邊做筆記,一邊發問。
「我母親說我是九點多出生的,但並不是九點半,而是快九點半的時候。所以應該是九點二十五分或二十分左右的時間。」
「九點二十分到二十五分嗎?那麼,出生地呢?」
「松島。」
「松島……在仙台附近吧?」接著,御手洗拿出他那本有許多記號與數字的灰色筆記本,並且拿出用電子計算機,不知在計算什麼。接著他又從抽屜里拿出中央印著大圓圈的占卜用紙,在圓圈的周圍畫了很多表示星星的記號,並用紅色筆和藍色筆,在記號與記號之間,以尺畫線。之前我拜託他很多次,他都不肯為我占卜,現在竟然為第一次見面的良子占卜,他是不是對女性比較偏心呢?
「哎呀,不得了!」圖完成了之後,御手洗說,「月亮相天王星在上升點上的人,行動上經常會有驚人之舉,不小心的話,恐怕會有大麻煩。」御手洗鐵口直斷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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