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傲嬌的小水鬼,只怕不會再見了,留著果實也沒啥意義。
一進廟,一股莫名的燥熱,混著刺鼻的焦臭味席捲而來,陳敢下意識地捂住了口鼻。
「我可是地府包工頭,一個能夠使喚鬼魂做事的牛逼人物,這幾天我連水鬼、撞死鬼、惡鬼都見過了,個個恐怖至極。區區一個無形無相的靈魄,難道還能嚇到我不成?」
一秒后陳敢就發現,這樣的自我催眠根本卵用沒一個。
當那個靈魄像燃燒的火把一般,憑空出現在眼前時,他依舊沒羞沒臊地嗷嗷怪叫起來。
「怕什麼?我又不會傷害你。」
靈魄身上的火焰逐漸變小,透出一道曲線玲瓏、引人遐想的身段來——仍舊看不到臉。
「你在白家四合院的時候,不是挺威風的嗎?」
你別說,聲音還挺好聽的。
有這種聲音和身材的女孩子,應該也難看不到哪兒去。
陳敢輕咳一聲,往回找補尊嚴:「你其實是在等我,對不對?」
靈魄點點頭:「你很聰明。」
陳敢和她保持著距離,又問:「你找我做什麼?」
靈魄道:「不做什麼,只想請你聽個故事。」
「什麼故事?有趣嗎?」
靈魄搖搖頭:「不見得有趣,但你一定會感興趣。」
「哦?那你說。」
「四十年前,一個叫白崇光的年輕人,被下放到長白山林區,指導當地山民護林工作。白崇光下放的那戶人家,主人叫丁大勇。丁大勇有個女兒,叫丁寧。」
「白崇光?就是呂薇薇的姥爺吧?丁寧……是你?」
「沒錯,耐心點聽下去。白崇光人面獸心,看上了當時還不滿十六歲的丁寧。有一次,竟然趁著丁大勇去打獵,欲行非禮。丁寧拚死抵抗,最終得以逃脫,去林中找尋父親。白崇光眼看事情敗露,心生歹念,竟尾隨至深林,在暗處引燃雜草,製造山林失火的假象。」
「他想燒死你們?」
「不錯!當時林中除了我和父親,還有村裡的幾個叔伯。失火責任重大,大家沒工夫多想,只知道要儘力救火。我父親和幾個叔伯體力不支,又吸入太多煙塵,沒多久就倒下了。我被父親護著,本已衝出火圈,卻被伏在暗處的白崇光襲擊,又推進了火海!」
「白崇光逃了?」
「只是逃,他就不叫白崇光了。他故意將自己燒傷,誣告是我父親吸煙引發的山火。他和大家奮力救火,最後只有他幸免於難。他因為救火有功,平步青雲,現在更是家大業大;可憐我們這些人,被奸人害了不說,還要一輩子背負失責的罪名!」
「所以你要報復他的家人?」
「不錯!你們在野湖那次,是我用冥火融化冰面,製造他外孫女落水的意外;馬路那次,是我故意讓他外孫的愛犬發現,引他來追狗。可我沒想到,兩次都被你這傢伙橫插一腳。」
「所以你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找白崇光下手?」
「對!白崇光很機警。他未必知道我是誰,但能察覺到我的存在。我好不容易逮著機會,讓他體會一下我們當初在山火中窒息而亡的痛苦。誰知道,又是你這傢伙——」
「那你是要拿我問罪了?」
「兩條路,你自己選。要麼我繼續找白崇光報仇,你繼續阻攔我,大不了最後魚死網破;要麼你幫我翻案,我保證不再害人。我其實從沒想過要害人,我只是想翻案。」
「好,我答應你。」陳敢幾乎不假思索。
靈魄一愣,萬沒料到這少年竟然這麼好說話,反而支吾起來:「那……那先謝謝了。」
陳敢擺手:「完事再謝不遲。」
陳敢仗義相助,靈魄反而替他擔憂起來:「不過白崇光背景很硬,我只怕……」
陳敢冷笑:「我最不怕的,就是背景。」
說完他轉身離開。
陳敢並不是在逞強。他既不想當濟世的英雄,也不想做萬人頌揚的聖人,他之所以答應,是因為靈魄的故事,觸動了他內心最柔弱、也最敏感的部分。
他永遠無法忘記,小時候遷拆隊強行推倒他爸爸的墳墓時,母親含恨而終的眼神。
也是從那一天起,他成了人盡可欺的喪家犬、流浪兒。
直到那個天使般美麗善良的遠房表姑將他收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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