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老師說道:「這個病人是那個礦老闆的小舅子,他那個礦有點問題,去年就死過人,不過後來警方介入,認定是意外,而且人家手續齊全,也就賠了家屬錢,後面接著施工了,沒想到這次又出意外,還死了兩個人。不過說來也怪,上次這個病人,也就是礦老闆的小舅子,也是跟人一起下礦,別人死了,他就破點皮,真是命大。」
聽董老師這麼說,我和魏哥不自覺地對這個礦老闆的小舅子生出厭惡,一次是偶然,兩次的話,那就不好解釋了,不過這事不歸咱們醫院管,警方自會調查。
董老師說完這些,又給我和魏哥講了一個小時的課,看看時間,到時間查房了。
跟著董老師查完房,一切正常,董老師寫完查房記錄,去辦公室內間床上休息,讓我和魏哥接著值班,有情況馬上叫他。
因為今天下午那兩個礦難死者,我和魏哥情緒都很低落,二人輪流出去抽煙,我很想聊點什麼話題,緩解一下情緒,卻發現根本想不出話題。魏哥先開口了:「孫小帥,咱們值完班,明天再上個白班,回去收拾東西,後天就會拉薩了。」
我點點頭:「魏哥,怎麼樣,林周醫院待了兩個月,有什麼收穫?」
魏哥想了想,說道:「再有老子個球,酒量好像大了不少。」說完,我倆相視一笑,算是緩解了一些,有一搭沒一搭聊著。
就在這樣聊天的時候,我忽然聽到「啪」的一聲,接著又是兩聲緊湊的「啪」、「啪」,這聲音我熟悉,是普通電子打火機打火的聲音,從這三聲「啪」,可以聽出來,第一聲和第二聲應該是打火機沒打著,第三聲才打著,因為我也抽煙,也用那種質量不好的一次性電子打火機。
不過,奇怪的是,我能清楚判斷出剛才打火機「啪」的聲音是從東邊傳過來的,我們辦公室在這樓東邊第三間,第二間是換藥室,第一間就是停屍間。
我看了看魏哥,魏哥也朝著東邊看,很明顯,剛才的聲音他也聽到了。我壓低聲說說:「魏哥,怎麼回事,你也聽到了吧?」
魏哥點點頭,說道:「嗯,東邊換藥室沒人啊,再往東……」說到這裡,魏哥咽了口吐沫,才緩緩說:「這特么球多死了,不會吧……」
我朝魏哥遞個眼色,示意我倆出去看看。
接著,我倆躡手躡腳出來辦公室,往東邊瞧,換藥室和停屍間都沒有開燈,我貓著身子走到換藥室,鼓起勇氣抬頭往換藥室看去,裡面雖沒開燈,借著月光卻能看到,並沒有人。然後我朝魏哥揮揮手,指著停屍間,壓低聲音說:「魏哥,這間你來。」
魏哥壓低聲音說:「你小子坑我吧,再有老子個球,自己查看換藥室,剩下停屍間你讓我去?」
我接著說:「魏哥,我怎麼坑你了,這不是多少年的默契了嗎,以前打CS不也是我先上,你再來嘛,你看你,聽話……」
魏哥還想爭辯什麼,卻忽然閉上了嘴。在魏哥閉上嘴之後,我仔細一聽,整個樓道里除了我倆,好像還有很低聲的走路聲,不過聲音很小,就像鞋上套了層套,由遠及近……
我和魏哥這時候正貓腰蹲在停屍間前,面朝東,聲音是從背後傳來的,我倆都沒說話,我用手比劃著「1、2」,意思是比劃到「3」的時候,我倆一起回頭,管他來的是誰,我兩兄弟要共進退。剛比劃到「2」的時候,我就看到兩隻手分別搭在我和魏哥的肩上,來不及比劃「3」,我和魏哥一起猛地按住肩上的手,回頭……
第三章 見習詭事(中)
「臭小子搞什麼鬼?」
聽到這句話,我和魏哥同時鬆了口氣,這是董老師的聲音,回頭一看,來人正是董老師,我呼出一口氣,有些埋怨說:「董老師,你走路能不能發出點聲音來,你這大晚上的人嚇人,容易出事兒的。」
董老師略帶慍色,說道:「還說我,你倆大晚上的鬼鬼祟祟蹲在停屍間前,是想搞什麼鬼?」
魏哥接著壓低聲音把剛才我倆在辦公室聽到這邊傳來打火機的聲音告訴董老師,董老師聽后,又跟我確認之後,遲疑幾秒鐘,才說:「難道有人來偷屍體?我以前聽說有什麼科學怪人,半夜到醫院偷屍體拿回去做實驗之類的,你倆去找點傢伙,我在這守著,咱們進去看看。」
董老師說完,我從辦公室拿來拖把,魏哥更狠,把換藥室的輸液架子扛著就過來了,董老師打開停屍間的門……
開燈之後,沒有科學怪人,沒有偷屍體的,而下午抬進來的兩名礦難死者,也跟抬進來的時候一樣,安安穩穩躺在床上,董老師又檢查了窗戶,關得嚴實,似乎一切正常,我使勁嗅了嗅,卻真真切切聞到一股淡淡的煙味,魏哥也是一臉疑惑,我估計他也聞到煙味了,董老師卻什麼都沒發現,關上燈,關上門,領著我倆出了停屍間。
回到辦公室,董老師又去內間躺下,我和魏哥卻面面相覷,我先開口了:「魏哥,你覺得怎麼回事,你聞到了嗎,停屍間里有煙味。」
魏哥點頭:「聞到了,很淡,不過還是能聞到,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我有點后怕,想抽根煙,又不大敢出去,魏哥似乎也是,二人一時無言,沒過多久,我就伏在桌上打起盹兒。
不知睡了多久,我被尿憋醒。醒來卻隱隱聽到有人對話,聽不太清,隱約聽到「劉哥你說,這小子仗著自己是老闆的小舅子,非要亂來,也不等設備到了就下礦……」「可不是嘛,這小子自己找死,還拉上咱倆墊背」「劉哥,我挺不甘心的,咱把他帶走吧」「行,我也這麼想的……」
我揉了揉眼,看看對面魏哥正伏在桌上流著口水,知道他睡著了,這時候沒有再聽到任何人說話,也沒有其他動靜,我看看時間,凌晨1點,整座外科樓都很安靜,什麼聲音都沒有。我壯著膽,起來準備上個廁所,廁所在最西邊,我出了辦公室往廁所走,路過留觀室的時候,我往裡面看了一眼,這一眼,讓我至今還銘記在心。
留觀室里沒有開燈,不過心電監護等設備都有亮光,借著亮光和昏暗的月光,我看到那個腦袋上纏著紗布繃帶的病人坐在床上,而在他窗前,則站著兩個黑影,看不清臉,我卻覺得眼熟。我心說,這麼晚了,怎麼還有來探望病人的,還不開燈,不過我又想起剛才隱約聽到的對話,那段對話,不對,不對,有情況!
想到這裡,我的心提到嗓子眼了,正在猶豫要不要進去查看,還是回去叫上魏哥的時候,忽然傳來高聲調、短促的「嘀嘀嘀」聲,這聲音在安靜的外科樓顯得格外突兀。
我再一看,心電監護儀發出紅光,我知道這是監護儀發出紅色報警了,馬上跑回辦公室叫起董老師和魏哥,衝到留觀室打開燈,就看到腦袋上纏著紗布繃帶的病人坐在床上,一臉驚恐,床前沒有看到前面我看到的黑影,而心電監護儀上,心率和呼吸率已經沒有數值,心電圖也成了一條直線,血壓和血氧飽和度急劇下降,董老師見狀,喊了一聲「心肺復甦」,馬上就開始搶救,靜推強心藥、胸外按壓、開放氣道、人工呼吸,魏哥從急救室拿來除顫器,進行胸外電除顫。
然而,搶救二十分鐘后,病人還是沒搶救過來……
董老師搖搖頭,說道:「急性心衰,唉,下午來的時候做過心電圖,都好好的,他也沒有心臟病史,怪了,唉……」
聯繫不到死者家屬,死者的姐夫一直不接電話,董老師就給科主任打了個電話,說了剛才搶救的情況,然後讓我和魏哥把死者抬到停屍間。我把剛才起來聽到有人對話、在留觀室看到兩個黑影的事告訴董老師和魏哥,董老師只是淡淡說:「小孫,你一定出現幻覺了,看電影看的吧,快去幹活。」說完,回辦公室寫搶救記錄。
魏哥卻拉住我的手,問道:「你說的真的嗎?其實,我在睡覺的時候,也隱約聽到有人對話了,我還以為在做夢,球多死了,也沒理會。」
我擦,我心說你魏哥心真大,聽到有人說話也不起來看看。沒辦法,我和魏哥硬著頭皮把死者進停屍間,魏哥在前我在後,他先進去打開燈,接著招呼我抬進去。把死者抬進去,我看看停屍間,下午礦難的兩名死者還是安穩躺著,把剛剛心衰的死者放到床上,我忽然看到,在礦難死者的床下一角,正丟著一根煙頭!
我指給魏哥看,魏哥也發現了煙頭,他還蹲下查看煙頭,並說道:「五塊錢一盒的軟包紅金龍……」
我呆在當場,下午抬死者屍體時,我隱隱記得,有一名死者身上口袋裡還能看到露出一半的軟包紅金龍煙盒……對,沒錯,現在的兩名死者,其中一人上衣口袋裡還露出紅金龍煙盒。
我下意識摸了一下這名死者的口袋,從外面手摸到的輪廓判斷,兜里還有個打火機。我哭喪著臉,顫抖著對魏哥說:「魏哥,你自己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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