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高價賣出

又過去兩天，中午時候，師父還沒來店裡，我一個人在八角街轉了兩圈，準備找個地方吃飯。

一個人也就隨便吃點，大老爺們不用講究，就到了沖賽康西邊往夏薩蘇方向的巷子里，巷子里有一家牛肉麵館，我吃過幾次，很棒，店面不大，甘肅老闆開的，隨時過去都是人山人海，門口排隊的都有二十幾號人。

這麵館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去試一下，叫李金龍牛肉麵。

裡面四張小桌子，坐四個人正好，不過每張桌子至少會坐七八個人，吃完就走，後面還有人等著，沒人慣你毛病。排了二十分鐘，找到個座位坐下，點上一碗面，趁著工夫我就開始觀察起周圍來。

一般過來吃面的，一是沖賽康賣貨的老闆，二是吉崩崗小學的學生和家長，還有就是一些老饕。

正巧跟我同坐那桌，有幾個挺面熟的，都是在沖賽康賣貨的老闆，就聽他們聊天，幾個老闆用藏語聊的，聽不太懂，不過我卻捕捉到幾個關鍵詞：「老陳」、「四川大領導」、「600萬」「佛像」等。

連貫起來，我推想，應該說的是老陳收的那尊金剛不動佛以600萬賣給了成都的大老闆。

這個價位跟我事先預料的接近，還要高一些，轉手就賺了兩百多萬。

可惜啊，貨主當時可是先找的師父，誰讓咱沒錢，這錢不歸咱們賺啊。

吃完面，我出了沖賽康準備回店裡，剛好路過老陳的店門口，往裡面掃了一眼，看到師父也在，我就進去了。

進去之後就發現氣氛不對，老陳氣呼呼地抽煙，師父也氣呼呼地悶頭不語，我也不好說話，老陳估計跟師父吵架了，而且我感覺，應該就跟那尊金剛不動佛像有關，老陳恨屋及烏，看我也不正眼看了，也沒理我，就是冷哼一聲。

師父看我來了，站起身拉著我走出老陳店裡。

一路回到自己店裡，師父都沒有說過一句話，我很少看到師父這樣，知道他真生氣了。

回到店裡，我識趣地給師父倒上一杯茶，轉身想去一旁的攝影室。師父卻叫住我：「小孫，你覺得錢重要還是人重要？」

「當然是人重要，有人才有錢。」我不假思索回答。

「那如果是很多的錢呢？比如老陳這次收的不動佛，轉手賺了240萬。」師父又問道。

「再多的錢也得有命花，要是人出事了那錢就是一堆紙。」我又回答。

「那如果有人需要很多錢救命，可不可以放棄底線？」

「什麼意思？這個還是要具體分析吧，我覺得，如果說拿錢救命，這無可厚非，但是為了賺錢害了人，那肯定不行。」

我沒太明白師父的意思，就這樣回答。

「嗯，老陳不聽我的，把那尊佛像賣給四川的高官李某，也沒你啥事，你去忙吧。」說完，師父開始閉目養神。

我轉身走進攝影室，找了幾件東西準備拍照，剛打開相機，就聽到師父那邊傳來有規律的打鼾聲……

當時心想師父這心可真大，剛吵完架回來倒頭就睡，真是沒心沒肺，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卻讓我對師父刮目相看……

大概過了一周，我閑著沒事看手機時，一條新聞映入眼帘：反腐有力度！重拳出擊四川原XXX副主席李某涉嫌嚴重違紀被查。

打開新聞一看，正是在老陳那裡購得那尊金剛不動佛的李某，因為涉嫌嚴重違紀，被中央巡視組揪了出來，目前已停職，正在徹查其巨額財產來歷。

接著，老陳因涉嫌倒賣國家一級文物被公安部門抓捕，而最早賣貨那個貨主，也因盜竊、倒賣國家文物被抓。

這一系列的事情完全出人意料，怎麼著好好的賣個佛像還牽扯出這麼多事。想來想去，我決定找師父問個究竟，從師父的表現來看，他肯定知道很多事，只是不想告訴我。

「師父，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找到師父，我開門見山問。

「什麼怎麼回事，知道什麼了，小孫你說什麼？」師父反問我。

「我說老大，就是那個不動佛啊，當初你說什麼也不收，後面在醫院裡看貨主的時候你還跟他說了些什麼，他都差點給你跪下，為了那個佛像你還和老陳吵架了，你別說你什麼都不知道，我可不傻。」我一連串說道。

「哦你說那個啊，不都跟你說了嘛，不收是因為咱沒錢，在醫院裡我跟貨主說的是他那個摩托車被偷了，跟老陳吵架是因為上次跟他打牌他欠我兩百塊錢沒給我。」師父開始裝傻充愣。

既然師父不說，那我也沒辦法，就這樣帶著疑惑，又帶著幾分崇拜看著師父。盯著師父看了一會兒，我覺得眼前這個整天打哈哈沒個正型的師父，不是看起來那麼簡單。

第十七章多吉扎寺

半個月後，一個朋友從山南來拉薩學習，提前約好飯局，晚上大家一起聚聚。

飯館里見到這個朋友，他遞給我一根煙，兩人點上抽起煙，在等待其他朋友過來的時候，他神神秘秘跟我說：「小帥，我給你說個事，這個事你可要保密，沒幾個人知道，很機密的。」

我心說，既然這麼機密你就別說了，我可保不準哪天跟別人說了，到時候再怪我，那可不成，不過嘴上卻說：「好的，你放心，我絕不告訴別人，你也知道，我嘴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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