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後,這宗強暴案正式開審。檢方向陪審員說明被害者身上的精液確實屬於威廉,然後,派翠西亞又在證人台上眼淚汪汪地控訴威廉當晚的暴行。
辯方曾發現派翠西亞素來有指控遭人強暴的前例,同時也有人主動表示,願意出庭指證她頗為隨便,經常在一夜邂逅后,揚言報警以威脅男方。但是,法庭裁定這些證詞和證人不能出庭,否則一些真正遭到強暴的被害者將不敢報案。
派翠西亞自稱遭到強暴,法院特別要求電視台直播時不能播出派翠西亞的面容,因此,許多觀眾看電視時,只能看見一個頸部以上為圓圈的女性,有些報紙還為了保護她而姑隱其名,後來,派翠西亞卻接受電視台的採訪而主動曝光,法院這些用心良苦的保護措施也徒遺笑柄。
在檢方介紹完證據后,辯方展開反攻。辯方律師傳訊證人,證實了當晚在酒吧是派翠西亞主動主動接觸威廉,不久,我便以專家證人身分出庭作證。
我先介紹了自己的專業背景,接著,便向陪審團介紹了法國物證技術學家洛卡德在本世紀初提出的「微量物質轉換定律」,並以日常生活的例子說明,如果兩個物體接觸過,必定會留下微量物質轉換的痕迹。
接著,我直接導入威廉一案。本案依檢方說法,派翠西亞先被威廉撲倒在水泥地上,再壓倒在草地上,她的衣裙和內褲應該相當猛烈地摩擦現場的水泥地面和草地,並且留下明顯的微量物質轉換痕迹。
接觸到草地和水泥地會留下何種痕迹呢?我拿出在水泥地和草地上摩擦過的白手帕,叫給陪審員傳閱。再將高倍顯微鏡下放大的痕迹照片展開給陪審團,一面說明,這塊手帕上,留下明顯的與草地的摩擦痕迹;而接觸過水泥地表面的手帕上,也可以看到灰色的摩擦痕迹,以及部份纖維還有破損的跡象。
接著,我將派翠西亞衣服、內褲及胸罩的高倍放大照片展示給陪審團看:「經過徹底的查證,都沒有發現任何破損的纖維及草地的痕迹,這表示他們並沒有在草地上待過,也沒有在水泥地上掙扎過。」
陪審席內傳來一陣竊竊私議。檢察官有些沉不住氣,在交叉盤問時發現我的證詞及化驗結果都無懈可擊,轉而攻擊現場採樣的程序。檢察官大聲地問道,「手帕和內褲並不一樣,李博士,你為什麼要使用手帕,而不使用女性內褲來進行對比呢?」
在刑事化驗過程中,以類似物品取樣的確是十分重要,手帕與內褲的纖維、結構和組成成分都很相近,用手帕來取代內褲並不會影響到檢驗的結果。但是,我不想浪費口舌鏖戰,就不慌不忙地說,「我是個正常的男人,沒有隨身攜帶女人內褲的習慣,平時身上只帶著手帕。」
法庭內鬨堂大笑。在出庭時語言能力十分重要,尤其是聽力,許多在美華人在法庭上很吃虧,主要是因為聽力不靈光,不能隨機應變。我沒有直接回答檢察官的問題,但是我的答覆使他無可奈何而自討沒趣,便草草結束交叉盤問。
最後,所有的陪審員都相信了我的證詞,認為派翠西亞的說詞並不可信。最後陪審團一致裁定威廉。肯尼迪。史密斯強暴罪不成立。媒體都稱是李博士替肯家平反的,一些電視節目及報紙更將我有關白手帕的回答列為法庭名言。
許多媒體也注意到我的英語口音。我雖然在美國生活了二十多年,每天用英語交談,但畢竟不是母語,和其他美國第一代華裔移民一樣,我的英語的確有些口音。
有些僑胞因為自己發音不純正而不敢開口,我有些朋友甚至不敢在公開場合講英語。
但是,美國是一個移民國家,法國的移民有法國的口音,德國的移民有德國的口音,我們身為華人,應該以自己的血統為傲,何必忌諱自己的英語口音呢?
美國大街小巷,隨處都可以聽到帶著各種口音及方言的英語;在法庭內有些法官、檢察官和辯護律師講英語也不太純正,陪審員更不用說了,有些陪審員還是第一代移民,聽到我的口音,反而拉進彼此間的距離。
至於威廉究竟有沒有強暴派翠西亞,仍然是個未解之迷。案的裁決,僅表示派翠西亞沒有完全說實話,而檢方並沒有提出毫無瑕疵點證據來證實強暴。不過,目前在芝加哥的退伍軍人醫院研究康復醫療的威廉堅持自己清白,並且希望將案件拋諸腦後,但是由於他的身世背景,人們總會不斷地在媒體上炒作,不肯罷休。
就這樣,我在人生的道路上與肯家結了一次緣,案件結束后,又咫尺天涯,我再度潛心於刑事研究;這宗案件可以解釋當年報道肯尼迪遇刺時的奇怪感覺,但是我與肯家並未緣盡於此。由於二十多年前在康州的一宗懸疑命案再度喧騰一時,又讓我再度與肯家重逢,而這次可以說是正面衝突,因為我的偵查對象,剛好是一位肯尼迪家族成員。
第3節瑪莎懸案
萬聖節遺恨
案件發生在一九七五年萬聖節的晚上,地點是位於康州西南角瀕臨紐約的格林維奇市。
這是個風景秀麗的海濱住宅區,居民大多相當富有,很多曼哈頓的大亨和富豪都在此處置產,它還有一個極富魅力也很名副其實的匿稱──「美女港」。小城靠近高速公路,但是四周都築起高牆,進出都必須經過警衛崗哨,道路都是屬於私人所有,未經同意,外人不能擅入。城內也有一個警察局,維持治安,警察局的警員在例假日就替居民做些警衛工作,或兼差開車到機場接送客人,賺些外快。
在七十年代,美女港最富有且最知名的居民大概要算斯凱科家族。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後,喬治。斯凱科創立大湖煤焦公司,當時壟斷了北美的煤礦和石油副產品加工業,榮登美國資金最雄厚的私營企業榜。三十年代全球經濟大蕭條期間,斯凱科家族反而因為財力雄厚而順利度過難關,成為戰後數一數二的富豪家族。
除財富外,凱斯科還極力拉攏美國政要。一九五○年的某一天,在格林維奇市的聖馬利亞教堂你內,政壇大老及高官雲集參加一場莊嚴隆重的婚禮。新娘是斯凱科家的千金艾瑟,新郎為後來曾擔任美國司法部部長的羅伯特。肯尼迪,美國商界巨富與政壇世家的結合,令各界注目。婚後艾瑟的家人仍然住在美女港的毫宅內。在父親去世后,艾瑟的哥哥魯什頓繼承了大部份的家族產業。直到七十年代,喪妻的魯什頓仍和七個孩子住在老家。
魯什頓的鄰居是莫斯雷家,莫斯雷揚名立萬於美國出版業,在美國西部生意興隆。他的寶貝女兒叫瑪莎,金髮碧眼,活潑可愛,常與同學和鄰居們一起玩耍,與凱斯科家的小孩也是好朋友。
一九七五年十月三十日的萬聖節,剛滿十五歲的瑪莎和鄰居的小孩一起玩耍。通常來說,萬聖節是美國孩子最喜愛的節日,因為在這個節日里,他們可以化妝打扮成各式各樣的人物,拿著袋子,到處敲門,人家開門就問,「招待還是搗蛋?」大人往往會拿出糖果招待小朋友,如果大人不招待,小孩便在房屋牆上塗鴉搗蛋,跟大人過不去。
吃完晚飯後,莫斯雷太太正在客廳和朋友講電話,瑪莎的好友海倫和一個男孩傑佛瑞敲門約瑪莎一起去玩耍,看到母親正在講電話,瑪莎又不想讓朋友久等,便高聲叫道,「媽咪,我和海倫他們一起出去要糖果,我會早點回來的。」
莫斯雷太太肩頸夾著聽筒,便向瑪莎揮揮手,表示同意。
到晚上十點多,整個社區都靜了下來,敲門要糖果的小孩早已回家睡覺,但是瑪莎仍未到家。媽媽叫瑪莎的哥哥約翰去找瑪,莎約翰駕著汽車在社區里轉了幾圈,都沒有看到人影。
媽媽此時還不耽心,因為今天晚上是萬聖節夜,瑪莎和朋友們可能要一起聚會來分享糖果,她就叫約翰先睡,自己在客廳等門,不知不覺間她也睡著了。
莫斯雷太太醒來時,客廳的鐘指著半夜兩點鐘,她半醒半睡地走到樓上女兒的卧室,未料,床上無人。她馬上清醒過來,撥電話給海倫,寤寐中的海倫說瑪莎九點半左右在斯凱科家門口遇到湯米,兩人聊得很開心,海倫便籍機提前回家了。
莫斯雷太太趕緊打電話到斯凱科家,接電話的是湯米的姐姐茱莉,她說瑪莎並沒有到他們家。
她接著打電話給傑佛瑞,傑佛瑞說自己在九點鐘就到家了,當時瑪莎仍然和一些朋友在斯凱科家門前閑聊,他們應該知道瑪莎的下落。
莫斯雷太太又打電話到斯凱科家,茱莉叫湯米自己聽電話,湯米連聲說自己也不知道瑪莎的下落,瑪莎和他分手后就獨自回家了。
到了早上四點鐘,莫斯雷太太只好打電話給警察局。警察們很快就趕到她家,問了一串問題,如瑪莎在離家前有沒有和家人吵架、以前是否有離家的記錄等,莫斯雷太太回答說,瑪莎與家人關係和睦,沒有吵架,以前也沒有離家出走的經驗。天亮后,警方馬上發出了孩童失蹤的尋人啟事。由於瑪莎已經十五歲了,警方懷疑可能有外人用車劫走瑪莎后,立刻開上高速公路逃之夭夭。
於是,警方派出大批人馬向居民查詢當晚是否看到過可疑的車輛,同時清查每一輛進入社區的車輛。莫斯雷先生知道女兒失蹤的消息后,馬上兼程從亞特蘭大趕回家。
警方也動員了數百人次的警力到處搜查,第二天傍晚鄰家女孩希拉說,她在莫斯雷家後院的小樹林里,發現一顆松樹下趴著一個女子,她曾叫了幾聲,都沒有回應,她猜想那就是瑪莎。
美女港一帶的住宅面積都很大,而且多依山而建,前後院都有很寬闊的山林。莫斯雷家坐北朝南,前面是瓦爾士大街,對街是艾克斯家,艾克斯家往西到奧特岩石路的路口就是斯凱科家。莫斯雷家的西面是哈蒙德家,兩家中間是有一條小路,彎彎曲曲地通向南面山坡,山坡上是一片茂密的樹林。
莫斯雷太太迫不及待地跟著希拉,穿過樹叢,來到了後面的山坡上。果然在一棵松樹下發現一具臉部朝下,顯然已經沒有氣息的屍體。希拉遠遠地站在一邊,捂著臉不敢看。莫斯雷太太看到屍體身上的衣服,就知道惡夢成真,呆若木雞,一動也不動地站著。
警察很快就趕到了現場。瑪莎的屍體令人慘不忍睹,原本美麗的金髮沾漫了血漬,糾結在一起,難以分辨,面部和頸部都沾著泥土,臉上血肉模糊,無法想像她原來的面貌,牛仔褲和內褲都被脫到膝蓋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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